“贵嫔娘娘,这第一道菜呢,自然是要皇上亲自品尝,你虽然身子金贵,可究竟还不是正宫的主子呢?”
新皇帝登基,并未急于册封皇后,这让人匪夷。
至于那位一早嫁入丞相府的千金小姐,非但没拿到六宫大印,竟然只给了个美人的称号,冷落在一旁。
“嘿!”
出身不好,肚子却争气。
如今这宠冠后宫的贵嫔娘娘,曾经只是伺候在三公主身边的洗脚婢,幸得皇帝垂怜,才有了今日的身份。
可乌鸦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整日对身边的奴婢太监非打即骂,那叫一仗势欺人。
这会儿子,光明正大的被一太监教训,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骂道,“本宫乃大皇子未来的娘亲,皇上都不肯多说本宫一句,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贵嫔娘娘,你是不是长了一双通透的眼睛,这就看到自己腹中的胎儿,定会是一可爱的皇子?”
小太监越说越起劲儿,不为别的,就为在此之前,也给自己扬眉吐气一回,“皇上,您宠爱贵嫔娘娘,奴才们都看在眼里,能躲着就躲着,能遵着咱就遵着,可毕竟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咱们南朝,从来就没有哪一位娘娘,敢在圣上前动筷子。”
话说到最后,干脆跪在地上。
“不过就是一顿午膳,无需这番大惊小怪的,谁先吃,都是一个样子。”
“听到没有?”
看出皇帝是站在自己这边,贵嫔娘娘就越发的嚣张,再一次动起手中的筷子,要去夹那不起眼的笋片。
“娘娘万万不可,这是失了体统的事儿,更是毁了皇上九五之尊的颜面!”
一声撕心裂肺的勇敢进言,立刻传遍这不大的用膳厅,不知所以然的宫女太监们,也都纷纷的跪在地上。
就连那一向懂得溜须拍马的总管太监,也跟着说道,“陛下,刚刚初登大宝不久,规矩并非是守给自己瞧的,这是要让外面的人看到,您的身份何其珍贵,任何人都得按着您的心意来,却不能恃宠而骄。”
大总管收了不少昔日丞相夫人的好处,虽然只是个美人,又是个不受宠爱的美人,但在太监们的眼里,一切都不如白花花的银子更加的实在诱人。
总而言之,他并不准备帮着贵嫔娘娘,反倒要借此事做文章,最好能够一并将腹中的胎儿也拿下去。
“总管公公,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是说本宫有意怠慢皇上?”
“奴才不敢,这话可是贵嫔娘娘自己说的。”
总管太监赶紧拱手行礼,猫着腰,视线下垂,落在地面上,“奴才只是有一说一,虽然这宫里换了主子,但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南朝皇帝,南朝的规矩还得延续下去,贵嫔娘娘曾是三公主身边的人,你应该知道这规矩是什么,又该怎么样守着。”
一大番话,说的妙哉。
“你……你……你实在过分!”
瞧出皇上的脸色越发难看,知道自己落了下风,不敢再执意吃那第一口,只能把筷子放到一旁,起身,“皇上,臣妾突然觉得身子不舒服,怕是腹中的皇子有异,臣妾还是先回宫中请太医诊脉,万事都要以这皇子为先,不敢有半点闪失。”
“孩子生下来之前,你都不必到外面走动了,好生养着。”
一席话毕,贵嫔娘娘的脸变得铁青,咬了咬嘴唇,硬装出一派从容淡定,谢了恩,便一声不吭的离开。
人一走,皇上便召来掩藏在暗处的侍卫,“朕不希望自己的皇子,有一位如此没有礼数规矩的娘亲,你自己看着办吧,把事情做得漂亮点,别惹出麻烦。”
“属下遵旨。”
这影子护卫,来无影去无踪,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迹。
至于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始终是一个谜,只知道,新皇帝谋朝篡位之前,就已经形影不离的跟在身边。
“你们也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是。”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虾米着腰,从地上站起。
临走之前,瞧见皇上把那笋片吃到嘴巴里,提起来的心也落了地,这事儿成了,自己也能死得心安理得。
……
……
“若我没猜错的话,太监口中所说的老先生,应该就是风铃塔里的那个老头吧?”
楼菁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一二证据,但话说出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继续说道,“皇贵妃的亲信带着小皇子千里奔袭,一开始想着,应该是想送回娘的娘家,但中途遇到了变故,不得不改变主意。”
“这位姑娘,你未免有些太过浮想联翩了吧?”
言泽轻轻一笑,双臂在空中相互旋转、挥动,一会儿的功夫,掉下来的房梁回到它们该呆的地方,屋内焕然一新,连一颗尘土都找不见,干净极了。
这法术,好玩。
“皇贵妃的洪门,早就已经是洪门大公子的天下,要是这时候把小皇子送回去,且不是自讨死路?”
“贵妃一直身居在宫中,怎会知家中生变?”
楼菁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不偏不倚的说在点子上,“她一心想要护儿子的性命,最先想到的,一定会是自己的娘家,也会嘱咐亲信把孩子送回去。”
……
“洪家,”在石门关上的一刹那,皇贵妃从腰间掏出一张写好的字条,丢了进去,“一定要把本宫的儿子安全送到洪家,无论如何,都要送回洪家。”
一遍又一遍的嘱咐,没在冲进来的喊杀中。
砰!
石门完全自动关闭,用两边墙壁上的油灯点亮,借着微黄的光线,捡起掉在地上的纸团,上面写着……
“风铃塔。”
三公主一字一顿的说着,又从袖口中拿出染了血渍的纸条,边角处已经有破损泛黄,应该有些年头了。
“皇贵妃用了一招声东击西,故意让所有人以为,小皇子会被送回洪家,可实际上,却有别的打算。”
“为何会是风铃塔?”
“娘娘曾经在风铃塔待过三年,对此处最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