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他，我也找不到我想找的人。”
算不上性情中人，但绝对不是白眼狼，“夺回南朝，统一天下，做了该做的事，我自会离开的。”
“怕只怕那个时候，你就离不开了。”
停在远处的屏风，突然来到楼菁面前。
能够真真切切的瞧见那张鬼脸，露出一抹漠然的神情，“想自私的时候，却偏要留在这该死的地方，真正不该自私的时候，你又只为自己去想，楼菁啊楼菁，你这纠结的性子，究竟还是随了他。”
“他是谁？”
“就像你说的，我们不需把话说出来，就已心中明了。”
楼菁明知故问，很清楚，屏风后女人所说的他，应该就是混沌之境的父亲，记忆中很模糊的那个男人。
只是……
“就算是修仙界中的人，也是无法凭借血肉之躯进入混沌的，你又如何认识我父亲？又怎会知道他的性子？”
“世间万物，那么多的奇怪知识，你问什么不好？怎偏要问我这个？你知道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不回答就不回答，就当我随便问问。”
只是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确实有趣。
“我言之已尽，你若执意去京都，那就是你自己选了一条苦路，真要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儿，生出多少的心烦意乱，都得自己往肚子里面去吞！”
“不巧。”
嘻嘻哈哈的歪了歪脖子，双臂环在身前，“姑奶奶我最擅长的就是吃苦，从上一辈吃到下一辈，从小吃到大，什么样的生离死别没见过，最不怕的就是这些矫情的玩意儿，你放心吧，即便暨华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明天继续吃吃喝喝。”
“要真能如你所说，倒也是好的。”
贴在楼菁面前的屏风，又再一次迅速退到远方，“希望再见时，你已经达成所愿了，不会孤苦无依。”
“定会是前者，我与孤苦无依无缘分！”
话还在嘴巴里打转，人与屏风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跌入冰点的空气总算有了一丝温度，楼菁无力的瘫软在地，双手捂住僵硬的脸，重重的吐出口气来。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竟也有怕的。”
明明应该被困在马车中的暨华，此刻已盘腿坐在一棵大榕树下，背靠着粗壮的树干，“但如此和姑姑说话的人，你已经算得上是第一个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第一个还活着的，看来她对你还算喜欢。”
呵呵。
心中飘过数十个草泥马，就差没扑过去把这家伙咬碎。
“热闹看的如何？是否合你的心意？”
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拍掉粘在上面的灰尘，又指了指马车的方向，“你是怎么出来的？嗯？”
“刚才跑到马车里的并非是我本人。”
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嚼，便出现一张纸人，上面用朱砂写满奇怪的符号，“替身罢了，我以为你能看得出来，没想到这么好糊弄，真是无聊透了。”
“拿纸人戏弄别人，这才叫无聊！”
楼菁并未恼羞成怒，反倒异常平静。
转动手腕，那张纸人跳出暨华的指缝，在空中迅速分裂成数十个，全部都乎在曾经的主人脸上，堵住口鼻。
“楼菁！你……你……”
呼吸变得稀薄，有几张纸人钻到嘴巴里去，堵住他的喉咙，让他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能含糊不清的瞎叫唤。
“我什么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的又一通数落，“我问你，还敢不敢有下一次，还敢不敢用这些卑鄙手段耍人？还敢不敢在一旁看我的笑话？”
“不敢，不敢了。”
来来回回在草皮子上翻来覆去，沾了一身的花花绿绿，瞧他那狼狈搞笑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没……没想到，皇……皇子也有今天！”
这尊贵的身份，怪不得老者会捧在手心里护着。
要是让那头二师兄知道，一直针锋相对的暨华居然是先皇的三皇子，若猜的没错，定会直接吓晕过去。
“救……救……”
眼看着就要因窒息而亡，楼菁坐到他身边，打了个响指，那些作怪的纸人立刻消失，总算能正常呼吸。
“楼菁！”
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的暨华，狠狠的瞪着身边的死女人，却又不敢直接动手，害怕自己又会被算计。
“别以为隔着斗笠，我就不知道你在瞪我！”
一巴掌拍在斗笠的帽檐上，脸上的笑容更甚，“说正经的，刚才我把你姑姑骂走，你会不会因此彻底与风铃塔断了联系？丢了大师兄的身份？”
“你还知道关心我？”
“我才没关心你呢，就是不愿意害人。”
楼菁一幅梁山好汉的模样，拍了拍胸脯，“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我做的，那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后果。”
没想到，平时疯疯癫癫，对人情世故极为冷淡的她，竟然也会有如此坦诚的一面，真是奇了怪了。
“嘿！我在跟你说话呢，愣什么神儿？”
“姑姑虽在塔中有些地位，但真要把我逐出塔去，还得由师傅说了算，她一个人没有这样的能耐。”
暨华一面说着，一面从地上站起身来，往头排马车的方向走去，“肖天恩被捆妖绳绑着，一时半会是挣脱不了的，但放他一个人也实在不妥，如今这天色已黑，咱们还要早点赶到清城，别在这瞎耽误工夫，尽快上路，不然的话，干粮怕是不够。”
“换我来看着他。”
拦住想要离开的暨华，很认真的继续说道，“三公主对肖天恩的感情是真的，这始终是最大的问题，我必须要确定他到底站在哪一边，才能从长计议。”
身为皇帝身边极为宠信的二品大员，又是青天院的一把手，他的身份并不简单，是敌是友，也未尝可知。
“一个打死不肯说话的人，你以为，你能问出什么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