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警告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还不等言泽把话说完，便又被打断，“南朝的天下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这宫里的假皇帝坐不稳龙座，换作其他人也是一样，徒生妄想，只会苦了自己。”
“神经病。”
被说到一头雾水，心中更是愤愤不平。
他虽有些羡慕大师兄出身高贵，又深得师傅的宠爱，但这并不能证明自己会因为这些无聊的事而背叛同门。
“自己已自身难保，还想在这搬弄是非，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狠厉的嗤之以鼻，把头转到一侧，不再理会那女刺客。
“等着吧。”
似是知道些什么的女刺客，压着声音继续说道，“总有那么一天，你会知道我刚才的那番话，就是你的一块保命符，它会保你活着回到风铃塔。”
……
寂静，
突如其来的寂静。
不大的杂物房里，只能听到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睡着的人有自己的梦，醒着的人在心中盘算。
片刻，许久，或许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言泽幽幽开口，“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我知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重，也知自己不该生出自寻死路的念头。”
师傅派他北上捉妖，就是看上那实在的心思。
要说这一代十几名师兄弟里，唯一无欲无求的人，估计也就只有言泽一个，那叫一个清心寡欲。
“希望如此。”
女刺客没多言，只是简单回了一句。
而言泽也无心再聊下去，盘起腿来，双手落于膝盖，陷入冥想，调动体内的灵力，灌入经脉，洗刷污垢。
……
……
淮阳城，鸿运茶馆。
城中的书生才子仓皇逃跑，昔日热闹的街道变得静悄悄的，楼菁沿着湖堤向前，凭着记忆找到茶馆。
“才走不到两个时辰，倒是变了一副景象。”
若有所思的捏了捏下巴，笑嘻嘻的走入空无一人的茶楼，不见到处张罗的小二，连柜台后的掌柜子也不见了人影，就好像霎时间凭空蒸发了一般。
哒哒哒……
一诡异的脚步声从楼梯的方向传了过来，楼菁循着声响瞧去，果然见到茶花女捧着琵琶走下二楼。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咱们不会再见。”
茶花女像是见到老朋友一般，热情的把楼菁往后院带，“已经许久没有人与我好好的说会儿话了，不如你陪陪我，也许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让你活着回到清城。”
前院与后院犹如隔了一条时空隧道，一面是春暖花开，一面是冰天雪地，楼菁穿的单薄，被冷风吹得浑身发抖，赶忙用双臂紧紧搂住身子来取暖。
“这里是我设的幻境，我不喜欢好的，就喜欢这些别人不喜欢的。”
茶花女终日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帽子上有一圈白色绒毛，常人看了，只会觉得这女人是个疯子，不然也不会在大热的天里穿成这样，但楼菁却另有想法。
“到屋子里来吧，我给你生火。”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用冰砖垒成的小屋，屋子里摆了些简单的家具，虽不甚奢华，但也算应有尽有。
“一杯茶就要卖到一百两银子，你应该赚了不少，何必苦着自己？”
坐在燃着火的炉子旁，双手搭在上面，冻僵的手指总算能稍稍动一动，“你喜欢冰天雪地，真没人能管得到你，可你要是把别人的命当作自己的玩意儿，这事我就得管上一管，不管有何苦衷，都不该枉杀生灵！”
琵琶上的魔气来自于怨灵的恨，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
“天生魔物才可以把怨灵转换成默契，看来你这只琵琶该不是凡间之物，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机缘巧合，就到了我的手上。”
不断往炉子里夹着柴火，始终没有与楼菁四目相对，“姑娘，我并不知你为何要护着三皇子，看你也不像是南朝中人，更没有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与其自讨苦吃，倒不如悠哉悠哉的过日子。”
“我为何要护着暨华，这与你无关。”
冰室里热了些，收回烤在火上的手，慢慢站起身来。
先是在这小房间里转了一圈，并未察觉到异样，确定此处只是最简单的幻境，便不会再多放心思。
随即，楼菁回到茶花女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握着琵琶的一头，“琵琶行中琵琶音，若有了这一曲天籁，也就真的自在了。”
“自在吗？”
失魂落魄的眸子，冷冰冰的脸，“若真是自在，为何我还要听命于青天院，为何还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因为你无法摆脱自己的宿命，因为你有事在隐瞒。”
说了谎话，就有了弱点。
有了弱点，便会被人利用。
楼菁一直确信着一个闭合的因果循环，也正是因此，她很少会说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大不了就是大打一架。
“不然你说出来，如果我可以帮得上忙，或许……”
“我只要把三皇子给杀了，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
抽回被楼菁握在手中的琵琶，猛地从木凳上站起身来，炉中的火焰变成一条飞龙，盘旋在茶花女身前，“你与此事无关，更不愿伤及无辜，现在就立刻离开，带上你想要带的人，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看出这女人是打定主意，想要按照肖天奇所说行事。
“蠢货一个。”
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言语鄙夷，“一个只是想利用你的人，又怎么可能让你如此轻松愉快的离开青天院？别忘了院中的规矩，生死都得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就像那可怜的女刺客，拼命的逃，却仍要回到原点。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院长已经承诺，那就一定不会失言。”
“对于一个死人，何必还要信守承诺？”
楼菁一个箭步走到茶花女面前，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火龙的热浪扑打在脸上，皮肤被烧得通红，一阵阵的抽痛，好像随时都会像龟壳一样裂开。
“你拿着三皇子的脑袋回去，你的脑袋也得跟着落下，肖天奇只说放你自由，却没说是活着还是死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