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郭夫人娘家养出来的丫头,脑子里装了一算盘,何时何地都能打得噼里啪啦响,绝不能吃一点亏。
啪!
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丫鬟的脑袋上,不悦的撇嘴训斥,“这都什么时候了?算这些干嘛?按我说的办,三百两银票都给我揣到襁褓里,要是敢偷偷动手脚,或者暗地里派人守着,有你好果子吃!”
“是,奴婢遵命。”
小丫鬟不敢多言,很少见到自家主子生气,可一旦一个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那才叫真正的惊天动地。
三百两银票,一张都不少的放入小少爷的襁褓中,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被送出郭府,窝在府门外的丫鬟心里那叫一个痛,更是不断祈祷,这笔钱给了谁都行,可千万要让少爷好好的活着。
“银票都在这儿了,替你家小姐收好了。”
就在丫头胡思乱想之际,郭老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连忙转过身去,一沓厚厚的银票闯入视线。
“这……这……”
磕磕巴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更是找不出解释的理由,只能战战兢兢的垂着头,身子瑟瑟发抖。
郭老爷教训人的招数千变万化,平日里不会白白教训人,可要是真犯了错,也绝对是一个都逃不掉的。
“把银票拿好,这事与你无关,也不该由你来受罚。”
三百两银票塞到丫鬟的手里,郭老爷的脸色阴沉,“一个妇道人家,根本就不知道孰重孰轻,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踏踏实实的活一生,那一对异瞳,无论是为了城中百姓,还是为了老郭家,都是万万不可以留下的,我做的决定从未有错。”
“老爷,夫人十月怀胎生下少爷,还不到一个月就要丢出去,换谁也受不住,这才想用银票讨个希望。”
丫头壮着胆子,说了几句实在话。
哎!
一声长叹,紧接着又是一声,“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这孩子若是活着,便是人间的一场浩劫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丫鬟只能在一旁默默不作声。
主仆二人并肩站在郭府门外,望向孩子被带走的方向,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雪花落了一地,寒风刺骨。
“老爷,天气冷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希望我做的决定不会有错,一定要事事顺遂。”
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让人一头雾水。
小丫头紧跟在郭老爷身后,两人刚进府门,只见一道黑影唰唰唰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闪过,并未与雪地上留下脚印,而抱着小少爷准备出城的仆役却失足掉入暗渠里,活生生的被脏水给淹死。
……
记忆戛然而止,只停留在襁褓婴儿被独自放在冰天雪地之中,后面的一段,应该是被某人有意抹去。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毁掉老郭家了吧?”
无名并没有阻止楼菁探识自己的记忆,因为那一段过往可以让自己的报复合理化,“三百两银子可以救一条性命,还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那死老头都不肯把银票留下,他还真是盼着我早点死啊。”
“也许只会带走襁褓中的银票,至于你……”
“能够留下三百两银票,就证明这孩子来自于大户人家,若是养大,或许还能再赚上一大笔银子。”
楼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被无名打断。
他一直坚信,郭夫人与自己所想一模一样,郭老爷只是杀自己的刽子手,恩恩怨怨就这样慢慢生根发芽。
“你与这件事毫无瓜葛,我也并未收到青天院的命令诛杀三皇子,大可以明日一早出城北上,别再多管闲事。”
话语直白,不留一丝余地。
老郭家的事要由他们自己来解决,而不是她这个外人指手画脚,楼菁懂得其中的道理,却并不认同。
“肖天奇会放着你这颗棋子不用,如果真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让你那个弟弟回到郭家?”
一句话戳中要点,无名的神色有些变动,随即趁热打铁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算郭老爷真的做错了,那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必要用性命相搏,除非你别有用心?”
“楼菁,你在我的地盘上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就不怕我把你困在此处?”
无名被楼菁说到无法反驳,只能耍狠,“看看你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原地转圈,手指划过空气,带出一片波纹,“这里是梦中梦,是你的幻境,皇天女帝的灵力再怎么强大,也没有办法突破这三重境,只要我不肯让你离开,你就只能呆在这儿!”
外面的金银珠宝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味,琥珀碎裂时,楼菁就已经察觉到,但还没来得及搞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名便出现在自己面前,把她带入石室。
“入梦香把人带入似真似幻,似真似幻是通往第三重的捷径,在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之下,灵魂出窍。”
天帝所在的天际,魔族所拥有的魔界,人类所居住的房间,皇天一族土生土长的虚无之境,全部都是真实存在的空间,而第三重却是万物的玄幻空灵。
无形无实,依据灵魂形成。
“无名,这里究竟是我的幻境,还是你的?”
心中不安泛滥,可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平淡,“这间石室,还有石室外的一切,”楼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紧闭的大门旁,用手戳了戳刻在上面的奇怪符,“迈过这扇门,到外面瞧一瞧,就知道你是否在说谎了!”
正准备推入灵力,启动密码锁。
整个空间设计得极为巧妙,看似是第三重,实则破绽太多,尤其是这些排列有序的符号,一定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刚巧是无名不想让楼菁知道的。
“我承认是我说谎,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聪明,一眼看穿。”
“并非是我聪明,只是你太过有自信。”
收回悬在石门上的双手,笑眯眯的转身看向无名,“我一直在想,为何那段记忆之后会是一片空白?又是谁删走了那段往事?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