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真是让公子见笑了，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家伙是我娘亲的一远房表弟，到我这店里混口饭吃的，做事不怎么利落，还请多多包涵。”
“啰里啰嗦，小二倒是不错，我就是看不上你这仗势欺人的掌柜子！”
说话的并非是白衣少年，而是坐在对面的乞丐，“我在你店里喝了一年的酒，也算是常客了吧，可每次你都嫌东嫌西，只让我坐在靠窗的桌子上！难不成怕我身上的味道污了你酒楼的香气？”
说话间，一壶烧刀子已经进了肚。
“我说你这个臭乞丐，我正在和公子说话呢，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嘴巴长在我的脸上，我要什么时候用这张嘴说话，难道还要请示掌柜子您？”
故意用了尊称，实际满腹鄙夷，“不过就是一开酒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城中的首富呢。”
“臭乞丐，老子我让你在店里喝酒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就你拿的那几文钱，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掌柜子贪心，一分一毫都要算计着，连乞丐的钱都想多赚些，这才没把人拒之于门外，却只让他在一处角落里喝酒，绝对不能扰了其他客人的兴致。
“掌柜子，开门迎客，什么样的客人你都得好好待着，刚才的那番话，说的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离开虚无之境，一人游历了几年，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打过交道，好事坏事也看了一箩筐，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有钱人高高在上的嘴脸，还有那阳奉阴违的性子！
“我给你一锭黄金，你把我当作贵客，他给你一文钱，你就要把人踩在脚下，这究竟是何道理？”
“公子，你听我说，我……”
“看不起人呗。”
压根就不让掌柜子把话说完，乞丐撩了撩挡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一片狰狞的皮肤，密密麻麻布满黑点。
“兄弟，你这是……中了蛊毒？”
虚无之境近乎于三界之外，能够通晓各界法门，尤其是这用毒的手段，凡间不过就那么几种，来来去去没什么新意，少年已经在心中参透了大半。
“赤焰毒虫，这种毒虫会烧灼人的五脏六腑，一个时辰便会化为灰烬，你怎么可能会活得这么长久？”
一听这话，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掌柜子吓得迅速后退，生怕男人体内的赤焰毒虫会跑到自己的身上去。
“不过就是一只小虫子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男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敲了敲空掉的酒壶，“今天有这个阔绰的少爷请客，麻烦掌柜子把最好的酒给我端上来，可千万不要吝啬私藏。”
据说这家酒楼藏着一坛让人醉生梦死的好酒，连皇帝老儿都赞不绝口，绝对算得上世间极品佳酿。
“我说臭乞丐，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虽并未把话说开，但掌柜子已心领神会，男人口中所说的好酒就是自己珍藏的佳酿，那一坛可是无价之宝，就算是一座金山银山也绝对不会卖的。
“我倒是也想尝尝酒楼里最上等的好酒。”
少年来了兴趣，眉头一挑，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掌柜子，黄金要是不够的话，这块玉怎样？”
像是变戏法一般，凭空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此种玉料在凡间是找不到的，是出自于虚无之境。
“天啊！这……这……”
“天大地大，却找不出另外一枚！”
硬把手中的玉佩塞给惊愕不已的掌柜子，又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拿一块绝世美玉换一坛好酒，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老板应该不会拒绝吧？”
“不……不拒绝，当然不能拒绝！”
掌柜子喜出望外，嘴巴打结，语无伦次的继续说道，“今天真是遇到了贵人，公子，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去拿酒！”
两只手稳稳托出玉佩，一路小跑上了二楼。
“娘子！娘子你快出来，把咱们家的那壶佳酿给我取出来。”
一大家子的人住在酒楼里，平时好照料，又能省下买宅院的钱，果然是个算盘脑子，抠门的要命。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乞丐双臂环在身前，向后靠在椅背上，“普通人家的贵公子不会认识赤焰毒虫，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来自于何处？又是什么身份？很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
若隐若现的脸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变化，脏兮兮的头发引来不少的飞虫，那些虫子似乎嗅到有毒物的存在，很快又飞离酒楼。
“北面已经不安全了，要是不想送死的话，最好还是不要……”
“一夜之间杀光赵家所有的人，你怎么做到的？”
“嗯！”
“在你的身上有非常浓重的血腥味，虽然被臭味遮掉了一半，但还是能够嗅得到。”
少年也不兜圈子，干净利落的继续说道，“在你进酒楼的一刻，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还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才会有意试探，而现在……”
话说到一半，顿了顿，又指了指乞丐腰间的钱袋，“一个乞讨的人，就算遇到了大善人，也不至于把自己的钱袋装满，里面最少也要有五十两银子。”
“我偷的。”
“如果是你偷的，为何不肯拿出来买酒？”
小二有说，他只要讨到钱，就会跑到酒楼来喝酒，这证明这家伙是个地地道道的酒鬼，“不用这五十两银子喝酒，却要留在钱袋里，根本就说不通。”
“买房置地，娶妻生子，处处都要银子，难道我就不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偏要一辈子乞讨？”
“有理。”
少年并未直接否定，微微点了点头，“买房置地，娶妻生子，确实是一普通人一生所求，可普通人又为何会中蛊毒，这事儿……您倒是找个理由来解释解释。”
三言两语，把乞丐说到哑口无言。
“肯承认了？”
“是我又如何？”
一抹冷光从黑眸中闪过，抬眼看向少年时，就像是一把尖刀，“赵家人无恶不作，不知逼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我只是替那些冤魂索命，并无错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