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则如一嘴巴子狠狠打在自己的脸上，就恨不得直接把自个儿给大卸八块了，为什么就没有勇气去拒绝这桩注定不会有幸福的婚事，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近在眼前却又如同在天边？这种感觉简直是糟透了。
“先生，你这是要干嘛呀？”
“我是真心诚意的喜欢你，我以为我们两个人可以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但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拒之于门外？”
“你是二皇子身边的大红人，你应该有一个好的未来，要是你娶了一个烟花柳巷的女子来做妻子，会被别人说成怎样？我现在想一想都会觉得心寒。”
前途似锦，这是多少男儿郎所期望的，寒窗苦读数十载，为的就是能够一朝取得那金榜题名时，“先生，你是幸运儿中的幸运儿，要是没有二皇子做您的靠山，你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有了今天的地位？”
“够了，别说了！”
“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固然是一种痛苦，但要是能够得到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不觉得能够弥补一切吗？”
她呆在这是是非非的地界太久了，见惯的污糟事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也正是因为见惯了这些事，更觉得身份地位在京都有多么重要，“先生，这该说的不该说的话我可都是跟您说了，您要是再来纠缠我，我就只能先把自己的卖身契给赎回来，回头再找下一家继续呆着，总不能一直留在这跟你纠缠！”
话是随便说说的，为的就是要威胁则如。
用来赎身的银子早就已经被臭男人给骗光了，现在的自己就是一清二白，想要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若真有这机会，也绝对不会从一个火坑里跳到另外一个火坑里。
“你就这么讨厌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让你这么讨厌我？”
“我喜欢的男人一定要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一定要拿得起放得下！”
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女人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严肃，“先生，说句实在话，如果我能换个身份，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也许我真的会接受您全部的好意，因为能和您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也算得上是这老天爷给的福气了。”
“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从青楼里出来的，我既是喜欢你，就应该喜欢你的一切！”
哈！
哈哈……
先是一声绝望的干笑，随后又是一连串的自嘲，“先生，你可能还没有搞清楚现状，现在不是您担心不担心我这身份会给您带来怎样的不痛快，而是我不想做一不要脸的臭女人，您应该懂得这话里面的意思吧？真要是把您的前途给毁了，你让我怎么心安理得地跟在您身边，我做不到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是真真切切的交了实底。
“跟您相处的这个把月，我真的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也能像是一好人家的女儿一样活一回了。”
对于她这种青楼女子，能有这么一两月的自在，就应该心满意足。
总之……
“先生，这里真的不是你久留的地方，现在又是大年夜，还是赶紧回去和家里人过年吧，他们一定等得急了。”
“我这后半辈子都要和他们待在一起，也就不差这一个大年夜了。”
则如在心中编排好明日回家时要说的谎话，大大咧咧的躺在那软绵绵的床榻上，嗅着女人独有的百花香，“你一个人多无聊，以后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想必小丫头很快就要嫁到我身边来，有了媳妇儿就不好再往这种地方跑了。”
“一口一个小丫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养一女儿。”
“我是真把这丫头当做自己亲妹妹一样看待，那种喜欢就是亲人与亲人之间的喜欢，什么时候也不可能变成男女间的仰慕，可我又不得不把这份心思给骗了，继续这么撑着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话语间，人已经盘腿坐了起来，一只手撑着下颚，一只手摆弄着空掉的茶杯，“看来我来的应该不是时候，这里来过客人？还是说……你有别的……”
“不过就是一把酒言欢的知己，他是在京都里赶考的穷书生，而我就是喜欢他画的那几笔水墨画而已。”
都说烟花柳巷的女子都是最肤浅的，能看到的不过就是那些值钱的金银珠宝，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在乎的人或事。
然！
“我在十五岁之前也算得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家中家底殷实，想过什么样的好日子就能过什么样的好日子，身边有一大把的下人伺候着。”
两人认识了这么久，也算得上是第一次与自己说起她之前的事，总觉得这个女人和其她的姑娘们不太一样，骨子里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高，这不是装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清高，很快便让她成为京都的花魁。
“先生，你信吗？我到现在还是清白之身。”
“哈？”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信的，实际我对于妈妈而言，就是一颗能够晃下不少金银的摇钱树，她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把我给糟蹋了，总得要好好的呵护。”
倒了一杯香甜可口的蜜糖水，双手递到则如面前，“说了这么多不开心的话，嘴巴里肯定是苦着的，赶紧喝口蜜糖水润润，千万别把自己给弄心酸了。”
“我……抱歉。”
憋了半天，最后也就憋出这么两个字来，总觉得有些不妥。
“你和我说什么抱歉？你又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女人百般无奈的摇了摇头，侧身坐到则如正对面，“既然你今天晚上不肯走，那咱们两个人就多聊一会儿，反正我一个人呆着也的确无趣，而你……”
“而我这一走，咱们就没有缘分见面了。”
话说到最后，到底是没能说出来，则如接着那哽咽的尾音继续说道，心里也不是滋味，就好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在上面捅了一刀，怎么也止不住鲜血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