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找去,最后都寻到了宝座那处。
老赫虚假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是要先让一步。
赵秀也不客气,挪开那宝座,往地上敲打,看有无洞穴。
老赫便带人去查看那宝座。
蒙夏冷眼旁观,见习猎队之人暗地里各使所擅,对着那宝座又是攻击、又是试探,又是释放灵诀的,倒比自己这方认真。
实则那宝座也平常,不过是三面围屏的乌木所制,屏上浮雕福禄寿三仙弈棋图、祷祝图、驾鹤图,周遭雕饰祥云纹,高束腰透雕松鼠葡萄图案,四足外翻马蹄带托泥——蒙夏的目光微微凝住,她瞧见这宝座四腿之间竟围了一圈儿的绦环板!
这却怪异,以蒙夏所知,从未见过宝座四足上围饰绦环板的。
绦环板多用于柜面、几面等处,宝座、床榻这些则只见透雕纹饰。
蒙夏不知是否因这修仙异界风俗不同于前世,她不动声色撇了两眼那几面绦环板,便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向自家这方,仍旧着力寻找地穴。
两方人马在宝座附近折腾一番,一无所获,又俱散开再去他处细查。
蒙夏待瞧不见对方身影,这才又回转宝座处,赵秀见她一副似有所获模样,便跟着过去。
只见蒙夏却围着那宝座腿足处的四面雕画木板细细琢磨,还以为她未曾见过,引为稀奇,便失望地站起身去。
蒙夏拿手摸那绦环板上的四件浮雕图画,脸上流露若有所思的神情。
楚樊心中一动,跟着矮身打量,口中问道,“你可是想到甚么?”
蒙夏指那图画道,“你瞧这画儿,可是自幼及老的顺序?”
楚樊细瞧,原来雕刻的是四副猴子吃桃的图画,虽内容相似,四幅图面貌却各各不同,若非蒙夏提醒,真难以注意到那猴儿的年岁。
叫蒙夏一指,果然看出实则是画了幼猴、少猴、壮猴及老猴四种形态。
楚樊一怔,不由道,“这画恁怪,倒头次见将个猴儿画得如此细致。”
可不是说,猴儿便是猴儿,谁耐烦看大猴还是小猴。
赵秀此刻亦蹲在地上,搔头道,“虽怪些,也无甚意思。咱们修仙之人,哪个不怪。”
只有袁剑注意到蒙夏话语中所提‘自幼及老’四字。他问这师妹道,“你所言何意?不是自幼及老,难不成还是自老及幼?”
话一出口,他悚然一愣,心中说不出有甚么想头,只觉怪异。
孰料蒙夏正点头道,“我有个猜测。你们且看,这四幅图围作四面,依序而就,按常理言,自是幼及老。只是你看这些图上猴子捧着的仙桃。”
其他三人六只眼睛齐齐盯向蒙夏所指之处。
这细瞧之下,便觉出异常。原来那幼猴手中捧的,是个桃核;而老猴捧的却是个未用的整桃;又见少猴拿着吃了四分之三的桃儿,壮猴则尚有一半之多。
赵秀‘啧啧啧’了三声,不禁道,“这老祖忒怪,忒古怪!”
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楚樊问蒙夏道,“你有何猜测?”
蒙夏却未答,只立起身四顾道,“待我再找些证据印证一番。”
几人也跟着一起寻找与此相关的各式雕饰。这一番寻找才发现,这主殿里竟是不少的类似雕刻、图画。有灵兽从小到大的生长图,亦有灵植由芽成果的种植图。
楚樊的心不由快跳了些,问蒙夏,“老祖做这许多图画是何用意?”
蒙夏此时方道,“可记得之前我四师兄留下的那链锁?”
袁剑道,“记得,有一条链锁的锁环反其道而设,是由大及小的——”
赵秀‘啊啊’了两声,深觉自己已得其中奥妙,见同伴望他,却又哑言说不出所以来。
楚樊喃喃道,“由大到小、自老及幼——”
此刻蒙夏走到那宝座前,观望那左右两挂图画。
众人跟去查看,却心中明了,再无疑窦。
那左一副仙人坐关图,乃是一名耄耋老者,右一副升仙图,却为垂髫稚子!
赵秀道,“即是说,这位老祖,祈望能返老还童,以童身飞升?!”
袁剑急道,“我哪管他抱负如何,这些到底同圆圆的失踪有何关联?!”
蒙夏道,“三师兄,我猜测这位老祖应有一处密室,与这‘返老还童’的题目息息相关,若找到此处,不唯能找到四师兄的下落,且亦能解那灵元兽之谜。”
赵秀补充道,“还能探得老祖的秘密!”他语声兴奋,一反方才萎靡,团团转着想迅速找出老祖的密室。
几人说的热闹,却不知隐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既说是密室,则必有机关方可开启。几人又到处查找机关位置。也不知哪个摸了哪里,耳听得哗啦一声轻响,于这四下空旷的大殿分外清晰。
“找到了!”赵秀兴奋得待跳起,转头四顾,却不见景物有丝毫变化。
楚樊道,“咱们方才各自都在做什么,触摸何处,俱重复一遍。”
蒙夏道,“要先后而来。”
依次照做,袁剑踢了那黄玎大柱一脚,无有反应;楚樊敲的是书格的隔板,也并未奏效;蒙夏当时正翻查书案上的各物:笔架、方匣;赵秀摆弄的是一个古意盎然的香几。
如此一番折腾,并无任何机关的踪影。
赵秀待要泄气,却听楚樊道,“到底有了范围,不致无头无脑。总是着落在这四个地方。”
蒙夏点头赞同,一一同伙伴排查。
其他不论,唯那方香几引人注意。好好的平面上,却嵌刻了一首五言短诗,虽在四周边沿并不显眼,也一般奇怪。
这诗道:
却道修仙苦
终老不得偿
一日复一日
了了无定期
平仄不擅,韵脚有失,实难称为好句。
赵秀撇嘴道,“我瞧这老祖文采亦着实一般。”
他这里正不以为然,却见蒙夏又读了遍诗句后,手指突地发力,按住那首字‘却’上,几人尚不知她用意,便听得‘哗啦’一声响,直如先时那般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