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兄绰号“一根筋”,传言当年他学习御兽,因在四象峰,所学御兽朮和他峰不同,于他这种才能平庸者尤其艰难,都劝他干脆转到其他峰头,他偏不服输,一直守在四象峰他那小屋子里苦练四象御兽之法,亦不知有人背地里嘲讽他趋炎附势,死抓着主峰的位置不放。
此时他亦同样,一心一意处理事务,直行直往。
只是栾椳口中的那壬游峰女弟子早不知去了哪里。栾椳来得比乌圆还晚些,并未见过当时场景,问乌圆,只道是名“年轻女修,使剑,未携灵兽”,再多便说不出来。乌圆当时收到师姐传讯求助,立马赶来,可那时人已经聚集了不少,那女修见势不好,趁人不备竟不知何时偷偷逃走,他只隐约看到她一个持剑的背影。
壬游峰的人也聒噪起来,“壬翼峰莫要胡乱攀咬,这般污蔑我们是不是想要讨打?!”
“也难怪,壬翼峰如今实力倒数第一,可见是平日将精力都用在别处!”
栾椳将乌圆所述那女子形容说了出来,壬游峰不认,这样的女修东壬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知是不是壬翼峰胡编出来的。
这边叫嚣,转眼便由壬翼峰和壬金峰争执,变成三峰一起对吵,而且是壬金峰和壬游峰联合一起,针对壬翼峰,壬翼峰亲传弟子本就少,现场主事之人更只有栾椳和乌圆二人,时候一长便落在下风。
那边闲话看热闹的众人,却是一步步解开了事情的原委,甚至连那神秘第三人女修都抖落出来,“却见那女修,年方二八,娇媚柔妩,正同她的翟师兄卿卿我我,不料天降大雨,哗啦啦将这二人浇了满头满脸,衣衫尽湿----”
众人发出呵呵的笑声。
“却说晴天朗朗,如何会有大雨突至?原来是占师妹得到消息前来捉奸!占师妹施展六阶水系灵诀,给这二人洗了个天浴!”
有人听了这故事,简直兴奋得和得了一头高阶灵兽般,一叠声催促,“快说快说到底这柔媚女修是何人,莫卖关子!”
“占师妹手捏灵诀,骑着她的灵禽“興扇”冲到前方,和那正回头的女修打了个照面,你们却道是谁?!”
“是谁?!”
这人闻听,还以为是周围哪个听众,哪里料得他这番“闲话”将涉事之人的一方亲传弟子给引了过来,而且不是别个,竟然是壬金峰峰主的大儿子楚樊。
他循声望到走过来的楚樊,双眼眼珠转动,一时不语。
楚樊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神态恭谨地向他行礼,“谈师叔。”
这人惊讶地瞪着楚樊,片刻后刺啦一下扯掉了自己的胡子,“这你也能把我认出?!”
围观之人发出小小的喧哗来,这人怎么回事,易装偷溜上彭山,意欲为何?不由纷纷退离他几步之外,警惕望他。
楚樊无奈,不过是粘了些胡子,将眉毛涂的黑些,就算是脸上装上了黑痣,也只能骗骗那些刚入门的或者外门记名弟子。
“还请师叔告知,那女修到底是何人?”
这人笑道,“楚小子,你还是这般护短。”楚樊目睹他面上那黑痣随着笑容一上一下乱动,想说,师叔,你亦还是这般爱胡闹。
“是谁我不知道,不过那女修,使得是双叉剑。”“谈师叔”懒洋洋道。
“啊,是她!”“真没想到!”
楚樊道,“可否请师叔和我一起去王师兄面前作证?”
众人都道楚樊这是怎么说,若是去做证,可不正是帮了壬翼峰,做实了壬金峰弟子背叛仙侣,勾搭别峰女弟子,更别提是那个使双叉剑的,这岂不是一下子给壬金峰得罪了两座峰头?虽说本来壬金峰同壬翼峰就一直不和,自上次御兽比试后更是水火不容。
还有看热闹的人低低地解惑道,出事的那个翟凌宇,和楚樊向有龌龊,听说翟凌宇和金雀夫人的儿子楚鹏相交甚好。
也有人似乎认出了这位“谈师叔”,悄悄地离开人群。
楚樊领着“谈师叔”朝那边吵作一团的三峰弟子走去,边走边低声道,“许久未见师叔,近日可好?”他还想问,此次上山可是要回归东壬门?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当日之事,他只知晓大概,连父亲都讳莫如深。
“好啊,没什么不好。”谈师叔也不多说,一路走,一路去掉了脸上的伪装。
那边王师兄的眉头正皱得死紧,就看着乌圆和赵秀为首的两群人,再加上在旁边鼓噪的壬游峰若干弟子,团团争吵不休,各自的灵兽灵禽也是乱七八糟地叫声一片,他大喊了好几声住口,瞬间就被淹没在各种吵嚷声中。
王师兄心道说不得只好请出门规来,将这一群人都绑到主峰去。正欲行动,却见楚樊带着一人走了过来。
随着二人越走越近,凡看到这二人的,不由得都放低声音,哑了嗓子。连吵得最凶的乌圆和赵秀都收起了嚣张,不再跳着脚要同对方决斗。
被壬金峰众人护在身后的翟凌宇,事发后第一次变了脸色。
王师兄神情复杂地看着二人,或者说,是楚樊身旁的另一人。
“师叔。”王师兄谦恭道。
“我早就不是你们东壬门的人了。”那人随意摆摆手。虽然好像是一句平常的解释,闻言的众人却都面色不明。尤其是那句“你们东壬门”,怎么听都有一种讽意。
“在我心里,师叔永远是我师叔。”王师兄的话甚至有些哽咽
“闲话莫叙,我来是作证的。我看到了当时情形,还有那个壬游峰的女弟子,我亦能认出来,怎么样,要我随你们去四象峰么?”
翟凌宇的脸色刷地惨白一片。背叛仙侣也就罢了,毕竟是门内弟子的私事,可是若是西芷被人认出,而且还是被这位认出,壬游峰峰主不会饶过自己不说,也不知会否妨碍到夫人的计划。
他此刻心里原本对占无暇尚存的几分歉意和柔情,全部化作愤恨迁怒。若是她好言好语来恳求自己,自己未必不能答应和她重修旧好,不过是瞒着西芷罢了,可这女子偏要将事情闹大,将自己和西芷弄得狼狈不堪不说,还将几个峰头的弟子甚至主峰都卷入其中。如今倒好,竟连这位也牵连进来。
壬翼峰众弟子,以栾椳为首,皆躬身朝来人行礼,口称,“谈葵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