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昏暗的地下空间里传来了号角发出的不祥的低沉声响。哥布林们在听到了这熟悉的号角声后,下意识不安地发出了“呜嘎”之类的怪叫声,其他离号角更远一些所以没有听到号角声的哥布林们听到了同伴们的怪叫声后,也一齐发出了类似的怪叫。过了一段不长的时间后,所有还在这个地下空间里的哥布林全部都集中到了所有地下空间中最大的,也是距离地面最远的那个空间里面。
——祖先留下这个空间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的决定啊,不过他们还是没料到,作为后人的我们现在会这么颓废……
内心感到愧疚的卡鲁坐在用树枝和兽骨为主要材料,用草绳捆绑固定而成的椅子上,而这个椅子所处的位置又是这里唯一的用石砖和泥浆做成的高台上。于是此时的卡鲁以及站在他旁边的他的儿子阿鲁此时正在俯视他们的族人——也就是其他的哥布林们。
和阿鲁和卡鲁穿着兽皮的长袍这样的衣物有着天壤之别。其他哥布林无论男女,无一例外都穿着用杂草编织成的粗布和兽皮用石器粗糙切割成的细条做成的粗糙衣物,有的甚至只能用一块破布草率地捆在可以遮挡住必要部位的地方,并且这些衣物看起来都是用了很久的样子,不仅有很多缝补的痕迹,还有各种不知名的污垢粘在上面。
住在亚比沙雪原的哥布林们无法和强大的魔兽战斗,他们最多只能围猎野猪这样比极地鼠要强一些的魔兽,而且还不能是和极地鼠一样的群居魔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其他成为了强盗的同类们生存下去的两大依靠——造成数量差距的繁殖能力和针对异族的强烈恶意,他们一个都不具备。
“真是让人痛感失去了庇佑的亚比沙哥布林在那些魔兽的面前到底有多么不堪一击……”
卡鲁发出了只有站在他旁边的阿鲁才可以听到的低声话语,很显然,现在的情况非常地糟糕。
过了一会儿,一个全身从上到下穿着厚实的粗布衣物,手里拿着石矛,看起来是这里的守卫的哥布林小跑着来到了阿鲁的身边,叽里咕噜地对着阿鲁说了些什么。
阿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父亲……是那些大秃鹫,他们现在已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了。”
“亚比沙白秃鹫吗……”
虽然阿鲁并没有继续详细地说明,但卡鲁却已经判断出这不友好的来者到底是谁了。可正是因为知道是什么魔兽了,卡鲁才感到更加头疼。
本来这个地下空间的设计方式就是为了防止被空中以及地面的魔兽发现而故意只在外面留下几个不起眼的粗糙木板的,毕竟本来在那来路不明的威压还在的时候,还有胆量进入这个区域的,除了他们这群哥布林以外,就只有一些弱小到对这些威压甚至完全发现不了的魔兽会进入,最多也只是像野猪一样虽然比那些非常弱小的魔兽强一些,但缺乏智慧的魔兽。
而现在,像亚比沙白秃鹫这种级别的魔兽大量地出现在这片以前不曾被打扰的净土,这对于几乎在这里躲藏了无数年的哥布林而言,简直就是近乎毁灭性的巨大灾难。
“你先下去吧。”
卡鲁对着带来这个坏消息的哥布林守卫摆了摆手,那个守卫傻乎乎地用力点了点头后,就和先前一样小跑着走下了高台。
卡鲁陷入了沉思,高台下的哥布林们叽叽喳喳地吵闹着——毕竟先前的号角声所代表的只有一个意思:有需要躲在这里才可以预防的大危险。暂且不提躲在这个空间里是不是真的可以预防所有的危险,但实际上每当出现魔兽的捕食或者其他智慧种族带有恶意的袭击时,亚比沙雪原的哥布林们都只能用那个号角传递这唯一的信息,而失去了大量智慧的哥布林们也只能理解这样单一的信息。
而这个时候,想要得知更多的信息,只能由作为统领者的哥布林——也就是坐在代表“王座”的木头与骨头做成的椅子上的卡鲁来对所有哥布林来进行详细的说明了。
然而,卡鲁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这让没办法知道详细情况的哥布林们更加地不安了。
阿鲁悄悄地瞄了一眼现在沉默了的父亲,连父亲现在都陷入沉默了,阿鲁觉得如果是自己在这个位置的话,也许现在已经慌张地快要窒息了。
不久前,在最后终于确认“亚比沙雪原的哥布林们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最多十个月,亚比沙雪原的哥布林们就会不复存在”这一事实后。历史上躲到亚比沙雪原的哥布林们已经被遗忘得一干二净了,如果没办法活下去的话,当初躲进亚比沙雪原的禁区的先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白浪费了。
然而,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没有任何办法改变现状”。
如果在这十个月内想办法离开这里的话,那么免不了要有足够分量的食物。然而很遗憾的是,在这里负责收集食物的同时还要保护这里的安全的,就是那些穿着厚实的粗布、拿着粗制的石器的哥布林守卫,哪怕在十年前,所有的哥布林守卫都负责外出捕猎食物,也很难保证有足够离开这里的食物储备,更何况现在的哥布林守卫不仅要外出捕猎,还必须留下一大部分保护这里不被入侵。这样一来,依靠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储备和哥布林守卫们继续外出捕猎,才维持了哥布林们还能躲在这里再勉勉强强地存活十年。换句话说靠现在的条件根本没办法保证能带着所有的哥布林离开亚比沙雪原。更何况哥布林躲在禁区的时间已经是有祖先留下记录的级别了,现在的哥布林们根本不知道离开亚比沙雪原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然而,继续留在这里更不现实,在亚比沙雪原这种居住着无数强大魔兽的地方,如果没办法躲在一个魔兽们不敢随随便便就贸然闯入的禁区的话,那么靠现在的哥布林,继续活下去的可能性简直无限接近于零。
卡鲁沉默了许久后,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在哥布林们的注视下,靠着阿鲁的搀扶缓缓地站了起来。
“同胞们,你们听我说。接下来,可能会有一群巨大的飞鸟袭击我们的家园……”
此话一出,台下的哥布林们瞬间就陷入了骚动,叽里呱啦的怪叫声不断响起。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是必然的结果。自从十年前,哥布林们不知道的“某件事情”——也就是神秘威压消失——发生了以后,那危险的号角声就经常发出低沉的吼叫。而他们也就必须得躲在这个昏暗的地下空间里,等待统领者讲述具体的内容。
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很多次了,哥布林们也都发现哥布林守卫的数量最近越来越少以及食物的量也越来越不够了这两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但很遗憾,哥布林们不可能想出来这两件事情背后所代表的真相到底有多严重。
卡鲁就和十年来的每一次号角声吹响后一样,详细地讲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幸好哥布林们失去了一部分智慧,否则如果全部都因为发现这无力改变的真相陷入了绝望的话,可能会糟糕到连这剩下的十个月都撑不过去了。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请同胞们相信哥布林的战士们会击退那些入侵的飞鸟。”
卡鲁说完后终于如同放下担子了一般松了口气——才怪,因为知道出去的哥布林守卫们面对那些可怕的亚比沙白秃鹫几乎是九死一生,甚至很有可能会是十死无生,卡鲁的内心才更加地痛苦和内疚,以至于说完了后,脸色都变得比先前更加地苍白和疲惫。
当然了,除了卡鲁本人和阿鲁以外,其他的哥布林们在听完卡鲁的说明以后,都如同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一般吐了口气。他们相信自己的统领者会保护好他们,就像曾经哥布林帝国毁灭的前一刹那,那些哥布林们也深深相信他们的“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