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上午,天空开始起云了,显得特别闷热。也许是最近天晴的日子久,即使是天空布了云,也没有下雨,反而是阳光似乎穿透了云层,照到大地上的,闷热、流汗。特别是在卢平山上的人,热得开始喊叫了,叫山下林家的人给他们提水上去,记得加荆芥。有的汉子直接把仅有的背心也脱下来,跑到卢洞河去冲冲澡,在水里泡会儿才到瓦厂里继续干活。
顾林业独自去地里锄了一会儿草,身上也汗如雨下,感觉身体的水分流失太多了,也没有再坚持,都是怕中暑。见着卢平那边的机器声都停了,人也歇着在跟他喊话,“顾老大,这热得不得了,你莫把老骨头熬干了!”。“我这又不挣钱,我还不着急呢,这里有阴凉,到这边来歇息呀!”顾林业这样答着,心里也一路默念着:我这活也不挣钱,我着急个屁!
这时节,地里的活也真是闲下来了,只是地块的边边角角的草越发地铺开了,苍老而深长,蔓延到庄稼地里。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影响多大的事,但是本着庄稼人的勤劳,他就想着把它打理好。只是太热的天气下,都应该回家避避暑了。
盼盼今天也挺烦躁的,可能是太热了,总是哭哭啼啼要这样要那样,一点儿不顺心就开始发脾气,还开始打祖母,倒也不是真的打,只是缠着祖母什么都做不了,不是把她的腿抱着,就是扯着她的衣襟跟在她身后,自己还不想走路,祖母一动身,就把他拖着走了。于秀英拿着条子吓他他也不怕,反而哭起来了,见着盼盼今天这样缠人,于秀英也没下手打他,她不知道这一打,就要哭到什么时候,反而耽误事,弄不好还哭出什么好歹来。
顾林业回来的时候,盼盼正在犟脾气,见爷爷回来了,他倒是没哭了,但依然缠着祖母。对于孙子偶尔犟脾气,顾林业还是有耐心哄他的,虽然此时他还是一脸的热汗,到盼盼跟前就轻声地说:“盼盼,你今天是怎么了?来跟爷爷说说,你想要啥爷爷都满足你。”
就这样,顾林业终于把盼盼抱过来了,在院坝的阴凉处一边歇息,一边哄着盼盼。
“盼盼,你知道吗?我今天遇到蛇了。”
盼盼被爷爷这句话吸引到了,终于是不哭了,他也想看看蛇的样子。于是说:“在哪里?我也去看看!”
“我刚才看到的蛇怕是早跑了,我们再去也找不到它!”
“蛇长什么样子啊?”
“我今天看到的是一条大菜花蛇,大约有五尺长,酒杯那么粗,一身的黄黑斑点。”
“哦,五尺长是多长?,爷爷你比比看。”
“蛇是不能比的,你比了蛇的话,睡觉的时候蛇就来给你当枕头!”祖母端来一盆水一边说着,把水递给顾林业,让顾林业洗洗,刚从地里回来,汗水已经干在脸颊上了。盼盼也不哭了,脸上也擦了些花,顺道也洗洗。
“哎呀!凉快了!”顾林业给盼盼洗了,自己也洗了一下,又逗趣盼盼一样,表情怪异地说。盼盼也开始笑起来了。脸上干净了,人看起来也清爽了许多。
“爷爷,我们一起去看看蛇呀?”
“热得很,我们就在家里,你看,马上要下雨了!”
“不嘛!我们去看蛇!”盼盼说着,又开始哼哼唧唧地要哭。
“哎!今天盼盼是怎么了?是不是早上没睡醒?总是犟脾气!”顾林业一边往屋里收捡着盆子,一边和盼盼的祖母小声都囊着。
“不知道,早上起来得也不早!就是刚才他要跟奶奶一起去扯猪草,奶奶不让他去,他就闹个不止。”
“既然是这样,我就背他到山梁上去逛逛,看着天气要变了,也不做其他啥!”顾林业说着,就背起院坝的盼盼,“走,我们去逛逛,去看看蛇去!”
盼盼这就高兴起来了,在爷爷的背上也不哭了,话也多了起来。
“爷爷,早上我就看到猪圈旁的蚂蚁搬家了,祖母和奶奶都说今天要下雨!”
“是啊,蚂蚁搬家要下雨,蛇出洞了也是要下雨。”
“可是,祖母说蛇可能要趁下雨天成精呢!”
“那是很大的蛇,有水缸那么粗,有十丈那么长,头生犄角的蛇。”
······
到了山梁上,山间开始起风了,卢平山顶上的树木被吹得一边倒,叶子也泛白。天边的浓云越起越多,渐渐暗淡了天空,空气中再也没有太阳的温度了,而且,放眼望去,远处的山顶上开始起云了,似乎一场大雨就要来。
“风吹过来了,好凉快!”
“是啊,那你快叫奶奶,说是要下雨了,赶快扯好了猪草就回来!”
“奶奶,奶奶···”盼盼就在爷爷的背上开始叫喊了,声音尖而清脆。
“哎!今年养了兔子,家里就多了一样活,你奶奶天晴的时候都没有空过!明年就不养了!”
“不!我还要养!”
“你还要养,那你就给兔子扒草去!”
盼盼在爷爷背上不说话。
“盼盼,你看,蛇!”
盼盼顺着他指的方向,真的发现了一条蛇,不过是绿色的。
“这是青蛇!”
“这个蛇好看!”
“蛇分很多种,有菜花蛇、乌梢蛇、土匪子蛇、等等,最毒的是土匪子蛇,最好看的就是这青蛇,整个身体碧绿的,就像玉一样温润。”
······
眼看着雨就要来,风也一阵接着一阵地吹,而且空气凉凉的,最是舒服了。盼盼也从爷爷的背上下来,他要去走近看蛇,可是青蛇一溜烟就钻进了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快回来,青蛇也是蛇,咬人的!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看看,我想摸摸!怎么钻进草丛里就不见了!”盼盼一边说着,还在草丛里翻找。
“快,你奶奶都回来了,我们要回去了,你还不快点回来,你就自己一个人回去,我们先走了!”
“不!爷爷,等等我,我马上就来了。”盼盼说着,一趟子就跑到爷爷身边。爷爷见奶奶背着一背篓猪草很沉重,就改换成他来背。盼盼也紧紧跟在奶奶的后面,还想超到最前面去,生怕下起雨来就淋着他了。
“要下大雨了,收工了哦!”卢平山上的一队人也开始往林家走了。眼看着卢平那边已经见不到远山了,大家都抓紧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