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将未亮,刘睿就被从被窝里拎了出来,跟着几个哥哥来到了平时演武的校场之上。
叮咚小心的扶着刘睿,刘睿靠在达答炽的腿上闭着眼睛睡觉。
他现在非常的痛恨这个世界,具体来说主要是痛恨这个世界的交通水平。
地方大,然而交通工具却慢的不行,所以干点什么都得起个大早出发,不然就得耽误。
这天天凌晨两三点就被叫起来穿衣吃饭,这根本就不是人受的啊。
睡的正香的刘睿突然感觉被人推了一下,只听五哥刘信之小声说道:“哎哎,醒醒了,二太子来了。”
刘睿猛地警醒,探着头四下望望,发现并没人注意自己,这才伸长了脖子看向校场门口,发现那里安静的很,除了几个站岗的,什么人也没有。
刘睿嘴一鼓,气道:“四哥你骗人,二太子哪里来了?我这正睡得香,做着美梦呢。”
刘信之嘿嘿奸笑两声,道:“谁让你睡觉的?大家都是一起起床的,凭啥你能睡?”
刘睿下巴一扬,得意道:“凭我有一个好小厮和一个好护卫啊。怎么?羡慕啊?”
刘信之双目一瞪,指着刘睿的手指连连发颤,显是被这句话刺激的十分愤怒。
可就在当要爆发之际,突然又泄了气,垂头丧气道:“对,我就是羡慕啊。”
这时刘信之的贴身小厮凑上前来,谄媚道:“五公子,你要是想睡,我也可以扶着你,嘿嘿。”
“你给我滚一边去。”刘信之抬脚把他踹远,用力并不大。
“你们两个别闹了,小心被父兄发现受罚。”却是老四刘智之。
两人同时闭嘴住了嬉闹,都踮着脚,扒着脖子望了望父兄方向,发现并未关注自己,这才重又放松。
刘信之道:“没事,咱们小声点,离得这么远父兄们听不到。”
三人同时往父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没注意这里,于是安心不少。
刘智之道:“这都天亮了,也不知道那二太子他们怎么还不来?”语气中满含怨气。
刘睿看了他一眼,心道:兄弟六个里面,最老实的就是这位四哥了,现在他都等的不耐烦了。
刘睿弯着身子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小声道:“咱们来这等着都得有一个时辰了吧?”
刘信之点头道:“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咱们哥三无官无职的,干嘛什么事都要拽着咱们三个啊?”
刘智之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接人时要咱们,这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母亲都去了。现在要检校军队,这是公务,还折腾咱们干嘛呀?”
刘睿直起身子,扩了扩胸背,让自己肩膀和颈椎能舒服点。
刘睿道:“你们都是十岁以上的大孩子了,你们来正常。而我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啊,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受罪,我才冤呢。”
就在三人互相抱怨之时,只听得车马萧萧,早有远眺士大唱:“申王鸾驾到。”
紧接着十几个行军号角齐鸣,校场北侧的一排大鼓也跟着敲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校场声势大振,暮气及怨气登时为之夺,三军危立,尽皆肃然。
刘睿他们三个也不敢说话了,跟着旁人模样肃穆站好。
先是仪仗队开路,而后二太子大驾便出现于视野之内。
早有礼官大唱:“迎。”
校场所有人身体微躬,垂首以迎。
很快鸾驾过了辕门,军法辕门内不准乘马驾车,同样适用于主帅,所以二太子鸾驾刚进辕门,便即停止。
车门打开,却是灵洛方趋步上前把二太子扶了下来。
刘睿捅捅刘信之,努努嘴,对他小声道:“瞧,那灵王子都来了,你们也就别抱怨了。”
刘信之顺着刘睿努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灵洛方,同样小声道:“嗯嗯,看来同一个世界,一样的爹啊。”
刘睿一怔,刘智之却纳闷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刘睿以手捂眼,无奈道:“他学的我。”
武国公和刘仁之作为怀远代表,也都迎了上去,几人互相寒暄了几句。
这时校场中大概有一万一千多人,其中一万人是二太子带来的随行军队,怀远的驻军只有一千多。
两方人马分别隔开,各自结成了个方阵,一大一小的,如果俯瞰的话很像一个楼梯形状。
校场正北方是一处高台,那是平时将领观看士兵操练用的,有点类似剧场中的舞台。
武国公与二太子两人谈笑着携手上台,分别就坐。
高台上一共三把高凳,他们两个做了中间与右边的两个,空着左边的那个没人坐。
同行上台的其他人虽说都是将领级别,却并没有坐着的资格。
灵洛方则被安排到了台下,这并无可厚非,因为他虽贵为王子,但是却并没有官身。不过意外的却是他没有被安排在那个万人队里,而是安排在了刘睿他们所在的千人队。
他身旁还跟着一人,这人满付戎装,刘睿兄弟三人定睛一看,发现竟是那个名叫虢儿的人。
这两人走至刘睿三兄弟身旁方才站定,同他人一样素手而立。
校场迅速又恢复了安静,就如之前的等待一样。
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太阳越爬越高。刘睿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现在被太阳照的更是烦躁不堪,两条腿和腰因长久站立而麻木了,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刘信之舔舔干裂的嘴唇,沉声抱怨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开始?是在等什么吗?”
此时场中除了风声鸟鸣之外并无任何声音,是以刘信之声音虽小,但依然传的很远。
刘睿吓得一激灵,他下意识的先往台上看了一眼,发现并无人看向自己这边。
不禁缩了缩脖子,心说:如此场合也就五哥这种混不吝敢开口发声了。
但刘睿又心知,刘信之的疑惑必须解答,否则他嘴必然不会停。
于是干冒风险低声道:“噤声。没看到是大司马还未到嘛。”
刘信之烦躁的往台子上扫了一圈,发现果然是少了他,登时怒火万丈,刚要开口低声咒骂,却感觉后腰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刘信之猛吸一口冷气,扭头一看,却见四哥刘智之正在给自己连使眼色。
刘信之不明其意,习惯性的扭头看向刘睿,希望有个解释。
只见刘睿单伸一根手指从自己的脖颈处从左至右狠狠一划,然后眼歪嘴斜的指向父兄位置。
刘信之登时明白了,这是不要自己再说话,否则父兄得弄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