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有些人选择放弃不必要的东西,身外之物,最大可能的活着,这是大抉择,也是大智慧。
有些人为了眼前的东西,任何东西都想要,不做取舍,统统都想要,也是为了活着,这也是抉择,却给自己埋了祸根,不知不觉中做了个眼前的糊涂人。
平静的庄户下,有人已经进了早早准备的地道,放下了家里的存粮和家畜,也没拿御寒的棉被,尽可能的不留下家人进了地道的痕迹。
有的庄户,慌乱之中根本就没想到这些,有地道的庄户家里,恨不得把家里能看到的都放进去,所有的都是自己的家当,舍不得一分一毫,是真的心疼。
尤其家里的婆娘眼皮子浅,平时都是自己操持着屋里的所有东西,想想都要被土匪给糟践了,眼泪就忍不住的就下来了。
男人顾不得心疼,也没法像平时忍不住的时候骂骂咧咧说上几句,着急忙慌的收拾好东西,推着婆娘和孩子去了地道里面,自己也随后跟上,这个时候由不得任何人使性子。
庄户里面也有那平时没心没肺的,这多年没再遇着土匪过来,挖地道的心思是一点也没有,一镢头都没动过,赶上这个时候,一家人只能往自己本家亲戚或者邻居家里跑。
都是一个庄户的,互相帮衬着,躲过这个坎,没有什么多说的,有难一起受着。
王老八这些先跑回家里的,是最先躲藏好的一波人,杨长树是敲响了大钟才回的家里,累的都没了多少力气,不过他也是个有心眼,有头脑的,能第一时间知道去敲钟提醒全庄子人的,是个能成人。
杨长树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喊着婆娘和娃娃们,“拿了吃的,喝的,带上棉被,直接去地道,别的啥也不要管。”
“娃他爹,你咋办呢?”
长树媳妇一步三回头,看着自己的男人。
“甭管我,安顿好娃娃,我马上过来。”摆了摆手,让自己婆娘赶紧进去地道。
杨家的地道,选的地方非常的不一样,老樊家的地道口是从炕洞里面进去,已经非常的隐蔽了,可是老杨家选的也不差,就在自家烟囱的里面,也是个有心。
院子里面就自己一个人了,老杨把家里能看着点柴火都四处抱着堆了一遍,窑里面也没放过。
四周看了看,一个个全给点着了。
“这个狠人,直接把自己家一把火给点了,什么都没留,全烧了算逑。”
看着火势起来了,老杨狠狠的嘀咕了一句,“不是人的土匪,别想从你杨爷家里拿到一点东西”。然后爬着进了地道,徒留一场大火在燃烧。
却说,从东边路上过来的土匪们,远远的也听到了钟声,领头的骑马的土匪头领,吁吁的让胯着的马儿停下来,大脑袋对着边上的瘦子说道:“看不出来啊,这庄户还有能人咧,防着咱们这号人呢”。
瘦子提了提缰绳,满脸褶子的脸上两只眯缝眼,下巴还留着点小胡子,听着大当家的话,回道:“当家的,都是些没斤两的,无非敲钟提醒庄户们,一会好好收拾他们”,“让这些苦哈哈知道三爷您的威风。”
土匪头子马三踏哈哈的大笑了几声,挥手喊着:“兄弟们,和我一起跑起来,前面吃香的喝辣的,今天都敞开了干”。
一群人呜哩哇啦的各种怪腔调,乌泱泱的冲向庄子,宛若蝗虫过境般,全是祸害。
土匪们跑起来的时候,马三踏和瘦子就不着急了,马儿小跑着,两个人说起了话。
“陈先生,这个庄子,先前都是你安排人摸的底,接下来怎么个走法”?
陈姓瘦子是这伙土匪的二当家,是肚子有点笔墨,会写能算,平时管账和这出门摸点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
陈二先生知道大当家的意思,问的是这个庄户从哪里下手,点了点头:“大当家,这边庄子,油水最足的就是东沟杜老财,其他的都是普通庄户”。
马三踏瞬间听明白了,吆喝着:“刘憨娃带人往庄户里面走,其他的跟着我,去东沟,跑起来。”
庄户的土匪来了的钟声响起来以后,整个庄子听到这个声响,最最怕的就是杜老财家,土匪都是求粮食求财物,恰恰杜家是最富有的。
本来端坐在正堂晒了一上午太阳,舒坦的很,杜老财感觉自己晌午能美美的吃一碗油泼面,再品点酒,是有多痛快。
心里美滋滋的时候,钟声就响起来了,等到九次响完,杜老财整个人已经哆嗦的都瘫坐在了高背椅子上面,满脑子都是“土匪来了,土匪来了”,这一次怎么过去这个坎啊!老天爷!
颤抖着摸着自己的拐杖,杜老财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握着拐,用足了力气,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双手把拐杖横在身子正中间,喊着:“人都死哪里去了,让管家过来。”
院子里面早都乱套了,伙计们都慌里慌张的瞎跑,一个个和无头苍蝇似的,听到正堂老爷喊管家,机灵点的赶紧飞快的去请杜管家过来。
“老爷,你吩咐,我都听着呢”,火急火燎过来的杜管家,对着杜老财说着,说完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也不知道是跑的太急太热,还是纯粹是吓得。
杜老财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本家,看着他怂蛋的样子,心里反而少了一些慌乱,微微呼出一口气,说道:“带着少爷去后山躲躲,吩咐灶房准备最好的席面,准备招待人,抓紧去办,多余的别问。”
“滚吧!”
杜老财整了整衣服,仔细拍打了一遍,出了正堂来到院子,吩咐伙计们:“都别慌里慌张的,大门给我打开,都去粮房,装好粮食袋子,都搬到院子里面来。”
说完话以后,杜老财仿佛松下了身上的担子,拄着拐棍,一步一步往自己住的窑里面走去,路上赶走了自己的婆娘,让都回去窑里待着,自己进了窑上了炕,靠着棉被,躺了下去,整个人和瘫了似的,紧闭着眼睛,手锤着胸脯,唉声叹气的,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土匪来了,杜老财最是不能幸免的,粮食和财物,都是他的心头肉,此时此刻,杜老财心口疼,宛如被挖肉。
杜老财也得有选择,有个抉择,土匪祸乱,谁都没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