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按照我的猜测，你之所以能这么样出来跟我说话，又能释放出红芒来控制我，其实是因为我吞了那朵带毒的火苗，对吗？那有可能是封印中的一部分，却被我给破坏了，才让你可以这样冒出头来，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你应该感谢我，我也相当于给咱们两人的交易提供了一些样本。”
秦慕容微笑着说着。
监星沉默一阵，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果然是瞒不过你。”
既然摊牌，那不如彻底摊牌。
越是骗子，越是知道什么时候该真诚！
监星说道：“这么多年，我也不算孤寂，毕竟绝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沉睡之中，若非你动了那九方火，我也根本醒不过来。”
他不再以“老夫自称”，那种仙风道骨的劲头彻底消失不见，反倒是想一个老流氓！
监星说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支你口中的小剑就是封印，不过你看它很小，这东西曾经可大过了天！传说中可以把天都捅一个窟窿的存在！不过到了末法时代，也只能当做一个封印的阵眼，悬在这里好了……呵呵，真没想到，我这一辈子得到最高级的一件宝物，竟然是封印自己的枷锁！”
秦慕容道：“这样啊，末法时代？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很形象，不过……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这样悬在这里虽然舒服，但心里不舒服。”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站在了地面上。
秦慕容直接盘腿坐在那里，歪着头问道：“之前你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我指你的修为，还有天地剧变的事。”
“这自然是真话！当年我已经到了人间，却正赶上天地大阵释放，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境界不停往下跌，直接被打回到这地府之中，一生努力付之东流……这种心情谁能了解？我怒吼，我呐喊，我哀求，我大骂，可是那些神明都明明看到了我，却就当做我不存在一样……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看向我的眼神，那种只有我看蚂蚁时才会流露出来的表情，就是……无所谓！连踩一脚都懒得踩那种，若是对我造成伤害，那仅仅是因为没有留意，不小心的，并且伤害了就伤害了，心里没有丝毫愧疚的感觉。我恨死那种表情了！”
秦慕容眨了眨眼睛，突然能够明白这种心情。
便问：“那你回到地府之后又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这里？谁把你给困住的？”
“哼，一群宵小！”
监星大声吼了起来。
随后却又叹了口气说道：“在我飞升之前，他们当我是神，给我监星神官的名号，享受无尽的尊贵！可当我被打回来之后，他们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不再敬重，反倒是联合起来，用禁法神通将我给困在这蜃船之中！该死，他们都该死！”
秦慕容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出现心理波动，反倒是十分理性的问道：“那你回来之后，都做了什么？”
“呵！还能做什么？我境界跌落，但我见过人间！我必须再去见一次，不，我必须去人间，我能去，也只有我可以去！所以回来之后，我自然是勤加苦修！”
秦慕容却摇了摇头说道：“你没有说实话。”
“呵呵，”监星冷笑一声说道：“我也没说假话，只是这修炼的方式，对一些人来说太过残忍。”
“那是什么方式呢？”
“万魔血阵，是地府中最强悍的修炼方法，你想不想学啊？”
秦慕容无所谓的说道：“说来听听。”
“以万魔大阵困住亿万生灵，然后将他们尽数炼化为精血，最终凝结成精血元命丹，此丹只需一颗，便可让修为提升一个小层次，十颗下来，便可让我再登九重天！”
“亿万生灵？精血元命丹？”秦慕容苦笑道：“这不就相当于吃人？未免有些残忍吧？”
“那又如何？为什么不能吃人？人还要吃万物生灵才能生存，飞禽走兽可以吃，千花百草可以吃，为什么人就不能被吃？对我而言，任何飞禽走兽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就不能吃？”
秦慕容摸了摸鼻子说道：“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说到底人活于世，便是掠夺，从婴孩起就开始吞噬母亲精血所化的奶水，咱们人类确实不是什么善类。”
“哈哈哈！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我见你命格，你少说也背负了千万条性命！我是吃人，那终究是吃，本性索取而已，你却不同，你是残忍杀害，原本无需杀，却因你而死，所以他们的命理才落在你的身上，压着你的命格！”
秦慕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道：“不用挤兑我，我都说了，我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做了一件事，总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我造了太多业报，我知道，所以即便如今因为手贱跑到你这里来，差点死了，我也毫无怨言，没有去骂天，这都是报应。可你却不太行，你吃了人，人家集合起来讨伐你，你就没资格去骂。”
听完秦慕容的话，监星沉默了很久。
“你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是啊，很多人都这么说。”秦慕容撇了撇嘴，然后说道：“我想问的都问了，现在我们可以交易了吗？”
“先等等。”
“等什么？”
“等我把万魔大阵教你。”
“为什么？我不想学。”
“这可由不得你！”
监星就是置气。
秦慕容把自己说的好像很正义一样，而监星觉得像秦慕容这种同样高高在上的人，是抵抗不住万魔大阵的诱惑的。
所以一道白光闪动，直接灌输进秦慕容的脑海之中。
说来奇怪，就是这么一道光，秦慕容的脑子里面竟然就出现了一个阵法，并且如何施展，需要什么手段，尽数得知！
就像是他已经施展过很多次一样，不光是学会，甚至还有很深的经验！
秦慕容猛地一惊，随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道：“这种传承的方式，也太方便了吧……现在我对远古时期还真是挺好奇的，简直都是开挂的人生啊。”
是啊。
学习这种东西，一直是人类进步的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不是说不好，而是必要。
但就是这种必要就很麻烦。
有一句话说，人类的进步是因为踩在前人的肩膀上。
说得好像很霸气一样，很谦逊一样。
但事实上却极为狂妄。
因为……得先踩到前人的肩膀上才行！
这需要学习，长时间的学习研究，将前人的知识彻底融会贯通，才算是踩上了肩膀，然后再去研究进步。
而这个学习的过程，就需要占据太多太多的时间。
一个学者，科研人员，往往四五十岁之后才会出成绩，就是因为之前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
越是高深的项目，学习和研究成功之间的比例就越是巨大。
但这种传承……直接灌到脑子里面，还是实打实的经验，这就有点过分了！
不过在这种利益想法的同时，秦慕容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
“若是能将一个人的记忆完全灌输到另一个人的脑子里面……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夺舍吧？”
秦慕容冷笑一声，抬起头看着面前巨大的宝石，沉声的问着。
“哼！你太谨慎了。”
监星说道：“若是可以用这种方法夺舍，方才灌进去的就不是阵法奥义，而是我所有的记忆了！夺舍真正重要的，是灵魂。”
“灵魂吗？”
秦慕容叹了口气。
对于生命，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生命到底是什么？
一个人到底怎么证明他是他自己？
这就还会回到那个最原始的哲学问题。
我是谁，我从哪来，我到哪去。
就比如秦慕容。
到底什么才决定了秦慕容是秦慕容？
是曾经所有的记忆吗？是身体吗？
若是身体的话，这身体原本就不是他的，是那个渭城倒霉的赘婿的。
秦慕容只是占了而已。
那么秦慕容还是秦慕容吗？
若是记忆。
若是有一天秦慕容失忆了，就好比风小小那样，突然失忆了，曾经的一切都不记得了，记忆消失了，那么失忆的秦慕容还是秦慕容吗？已经失忆的风小小还是风小小吗？
或者是……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