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吗?他认为很好笑,可他现在笑不出来,他是个很善变的人,上一秒还能对你好言相待,下一秒就会让你寂灭当场。只要不惹怒他,一切好说,惹怒他,叫你说不出话来。
乾坤颠倒,这寸土方圆因他的挥手间,变得光明拂照,但这光似万年玄冰寒冷。若视他好,这光便温暖,若视他不好,这光就寒冷。黑色的夜幕多出日影,引来东边天空殿堂的关注,此等罕见之景,莱雅大陆从未出现过。
不等米拉做出解答,他就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凡夫俗子而已,怎能为他解答?是他抱有的这丝期望太傻罢了。
“因为你未曾把自己当人,他们是蝼蚁,她也是蝼蚁。”米拉开口说道,两人背对而立,谁也不回头。元一呆滞了片刻,道:“同族之谊,可笑。你说得对,她还把自己当人,仙人啊!不也有个人字吗?哈哈。”他怀笑而去,身上发生了巨变,一头瀑布青丝,束发的黑色丝带,玄色劲装贴身,好个江湖儒侠的气势。
米拉已经确定,现在她们所看见的人并非元一,而是一个从未相见的神秘家伙,他好像与怡瑶很熟悉。艾娜不明白刚才元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有你不错?说话无头无脑的,她哪顾得上那么多,随即尾随上他。
“你要去哪儿?”艾娜伴在他的左右,像个大家闺秀的调皮小丫头。他的心情好些,含笑回道:“许久未出来,想四处走走。”米拉对视着怡瑶,怡瑶也冷静下来了,她知道自己刚才太激动了,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她居然打了元一?
米拉冲她笑了笑,对她招手。怡瑶羞愧难当地走上前,不知该说什么好,米拉安抚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担心,是我我也会生气,再说,他又不是元一。”怡瑶想高兴却高兴不起来,现在她知晓那人不是元一,可心里面还是疼得紧,她后悔打了那一巴掌。
“你认识他吗?”米拉问道。怡瑶有些低沉的摇了摇头:“感觉很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初次见到元一就有好感,好像就是因为这种感觉,她有些混乱,她是不是因为这个人,才会心许元一……
米拉牵起她的手,道:“没关系,我们先跟上去,看他想干什么。”怡瑶点了点头,“嗯”。
出了本该热闹的街,天上的漏洞消失了,化为废墟的房子皆恢复原貌,死去的人都回归原地。他们呆站在原地,脑袋里空白一片,全然记不起刚才发生过什么。
他寂寥地走在路上,不愿眼神多做停留,三女紧跟在他身后,已经毁灭的东西因他重生,不为别的,只是不想怡瑶不高兴。
一团白色的团子迷迷糊糊撞在了他的脚上,是一只可能连奶都没断的小奶狗,可爱得紧。他驻足脚步,眼睛向下视,就这样盯了一会儿。
三女屏住呼吸,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一不高兴就把狗子给杀了。他蹲下身,伸出触碰小狗。怡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经历过的厮杀不如其他两个少女的多,惜命之心还是有的,何况这狗那么小,它知道个啥?要是被杀就太冤枉了。
元一轻轻抚摸着小狗的脑袋,毛绒绒的挺上手,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狗,放在怀里轻得跟张纸似的,他异常喜爱这小玩意儿,他的手里变出一块凤肉,笑道:“给你吃。”
小狗只是嗅了嗅,就便没了兴趣。他皱起眉头,道:“不喜欢吗?”他还从未没见过那么挑食的动物,要知道吃一块凤肉,修为就可通天,这小奶狗居然不屑一顾。
怡瑶道:“那,那个,它好像还没断奶,不能吃肉……”元一瞟她一眼,递出狗子,“那你喂它吧。”
“我?”怡瑶汗颜,解释道:“我还小,哪有那种东西……”元一不解,但却不问其原因,然后看向其他两个女孩子,道:“你们年龄不算小,来吧,喂它。”
艾娜脸一红,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当即不愿意了,躲在米拉身后。米拉尬笑道:“这不是年龄大小的问题,只有刚生孩子的女人才会有母乳。”
不愧是米拉,学识就是渊博……艾娜学到了新知识,记在心里,以后用得上,她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不能生孩子。
“生吧。”元一道:“你是龙,我知道,龙奶应该会很营养。”米拉有些不知所措:“啊……啊?现在生?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再说了,我现在是灵魂,没有怀孩子的能力……”
艾娜也是灵魂,逃过一劫。他把目光停留在怡瑶的身上,笑道:“思鸢,我想要个孩子,生个和它一样的吧。”说着,他托起了手中的狗子。
怡瑶一愣,那么严肃的事情,从那么严肃的嘴巴里说出来,可为什么觉得,不是那么严肃呢?怀孩子暂且不提,可为啥要生只狗?
见怡瑶不说话,元一看出了她的心思,是不愿意的。他不再勉强,他隐约知道自己与她们格格不入,也罢,他抱着小狗漫步向前。
抱在怀里很好玩的样子,元一的注意力全在狗的身上。这才没走几步远,一只略大的白狗跑过来了,冲着元一犬吠。
两只狗长得一模一样,元一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这是你娘吧,来找你了,跟她回去吧。”他放下怀里的小狗,神色有些失落。小狗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冲他摇尾巴,而后才回到大白狗的身边。
他心里感到异样,不知道是什么,人类管这叫感情,他也有。他目送两只狗的离去,没想过会走得那么快,他才刚找到能吸引自己注意力的东西。
好不容易离开封印,他想安静的走一走,迷茫从心底而生,那些蝼蚁好像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他没有。他的记忆里除了怡瑶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去想。
走走停停,过了一会儿。他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南区,他转过身看着怡瑶,犹豫了半刻,他开口说道:“能不能叫思鸢出来陪陪我。”他只有这一个要求,在旁人看来,他莫名其妙,其实他很脆弱,快撑不住了。
正当怡瑶疑惑思鸢是谁,她的意识突然陷入了空白,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人。一样的容貌,不一样的眼神,她与元一对视,就像许久未见的古人。
她上前,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哭笑道:“傻瓜……”他退了半步,不让怡瑶碰自己,他道:“这不是我,你不准碰别的男人。”她噗嗤笑道:“你这个醋坛子,还是一点没变。”她放下手,外貌也发生了改变,白色的束身衣裳,红色的丝带点缀,头上系着一根红丝带,容貌大为改变,比之前更漂亮,真正的九天仙女。
米拉和艾娜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说话,跟在两个怪人的身后。男女有说有笑,在叙旧,就是不太理解他们说什么,文绉绉的。
就这样,他们两人走了一路,由城里走到城外,由南门绕到西门,天色已晚,他们两个的时间也不多了。
回到学院门口寂静无人的街道,男子笑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生死离别,好不容易再遇到你,我不会放过你了。”女子道:“是我不会放过你才对,兜兜转转……我终究还是找到你了,这次,就换我来守护你吧,剩下的交给她们四个就可以了。”天命不可违,一切就按流程来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浑身散发出星点粉末,外貌恢复之后,两人就晕倒在了地上。米拉与艾娜上前扶住了他们,将他们带回了寝室。
在灯光明亮的房间里,两人被摆放在床上,艾娜刻意把元一放得靠边了些,不想两人挨太近。
米拉道:“我们好像碰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艾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停留在元一的脸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刚才的那个人不是元一,对不对?”米拉笑道:“你才发现?”艾娜收回视线,垂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回道:“早就看出来了……事情变得好复杂,是不是因为我太笨了,所以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艾娜有些不安,她在担心,发生其他的异变,原本计划好的生活会有变化。米拉也收回自己的视线,看着床沿:“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笨。”她顿了顿,“我也希望事情可以简单一些,事态已经发展到我们掌控不了的地步了。”是勇者之子也好,全能属性也罢,她都能接受,可现在偏偏出来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神秘人,举手投足见偷天换日,她到现在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太猿能毁天灭地,而神秘人有回天之力,颠倒时空,在米拉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完全就是无稽之谈,有人敢想,却做不出这种事情。
怡瑶也是,她的身体里也有一个未知的存在,来自遥远的天朝,为什么外面世界的人都要涌进来?局面已经完全不能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