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能从电台主播转为主持人是兴奋的,可是看着嘉宾名单上顾南城三个字,她是不喜的。而转战幕前的同时,也意味着萧清然是唐伶这事被曝光,到时候难免会惹来非议。对于这件事她刚才在办公室已告知欧丽。她以为欧丽听说了这事,会犹豫甚至放弃这个决定。
谁知她说,“说不定会给节目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也不一定哦。”诙谐幽默的说法一笔带过。显然,对于欧丽的信任她是感激的。
她此时正在去往梨园私厨的路上,想着要如何做好自己的第一档节目。突然一只萨摩耶犬跑到她的前面,嘴里含着一支玫瑰花,眼巴巴的望着她。
她蹲下身,摸了摸它毛绒绒的头发,“给我的?”
大白使劲的朝她摇着尾巴,把那支玫瑰花放在了她的脚下。就转身朝后跑去。她转过身,是徐迭生。他就那样站在她的对面,眉眼浅笑,清风俊雅。她想,他真的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书生,骨子里都透着仙气。
“唐同学,多日不见,别来无恙。”看吧,言语也是书生气。
她捡起那支玫瑰花,笑了。她想,这徐家公子,真是撩人的一把好手。突然,脑中萌生出如果徐迭生能作为嘉宾的话,收视率是不是会爆?转而又想,还是算了。这位透着仙气的书生还是不要让他曝光在大众的眼光下,采花贼多的呢。瞬间被自己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这是想私藏?不,不,不,万万不可陷进他这股泥潭之中。
他走到她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弯腰在她耳边说道,声音带着蛊惑,“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萧清然这次倒没有红脸,把花还给了他,微微一笑,“徐教授,你经常给女孩子送花?”
他拿着花,从花茎处折断,顺手插在了萧清然的发间,“你还是适合桃花。”这言语,好像是他们认识了好久好久般。
他笑笑不语,转身朝梨园私厨走去,大白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回过头,“对了,它叫大白。”
萧清然从发间将玫瑰花取下,看着那一道洒脱的身影。她想,对他,不心动,很难。
进了梨园私厨,萧清然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却被老板拦住了。
“今天你不用上班。”
“啊。”第一反应她觉得自己被炒了。
“那位先生指明让唐伶陪他用餐。”
她侧过脸,之间徐迭生坐在靠窗的位置边,朝她挥着手;大白则蹲在凳子上,朝她摇着尾巴。忽然,只见徐迭生对着大白说了什么,大白直直朝她这边跑来,围着她转圈。
老板笑笑,过来之人岂有不明白之理,“去吧。”从萧清然手中抽走了工作服。
跟上次来这里吃饭一样,他点了很多菜,基本上以辣为主。
“徐老师什么时候开始吃辣了?”
“最近没人陪我吃饭,胃口不好。辣的开胃。”
就知道不能问。跟他说话,每次都讨不到便宜。
其实,他之所以点那些辣的菜。主要是给她点的,瘦了。想必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饭,再瘦下去冬天来了要怎么过,怕是一阵风就把她给吹跑了。
菜未上来之前,“带我逛逛你们的菜园子,可好?”
于是,两人从餐厅的偏门进入到那一亩三分地。能在这个繁华都市,有着这样的一片菜园子也不失为一种人生乐趣。闲来无事,翻翻土,陪着这些可爱的瓜果蔬菜说说话,吐露吐露不好与人诉说的心事也是幸福。
这里的菜园子只有徐家花园的一角那么大,他却觉得比徐家花园来的漂亮。菜园子里面种着茄子,菜椒,南瓜,黄瓜,还有豆角,菜园子的远处有一小片池塘,里面种着莲藕,有几朵荷花立在水面,荷花下漂浮着水葫芦。菜园子的围墙上全是爬山虎与牵牛花。园子的角落还种着几颗向日葵。
“看来你们老板是遗落在城市的乡间人。”这是夸奖。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一颗心,一杯酒,一片尘,一个人,几番风雨,几度春秋,几番欢喜,几番苦忧,心里藏着的是一个属于自己的桃花源。
“他喜欢陶渊明。”
“那为何不抛弃尘世,奔赴田野乡村,岂不更自在?”
“尘缘未了。”老板本是来叫他们吃饭了,谁知刚好听到他们的谈话。
后来饭间。老板谈起那片菜园子的缘由。
这家店最开始的老板不是他,是他女朋友。年轻嘛,不安定,总想出去看看,见见世面。三番五次的撇下女朋友独自离去,一走便是几年,期间顶多也就是偶尔的电话联系,有时候甚至一两个月都不会给她来一个电话。后来,她终于厌倦了等待。南半球两年半的游历回来后,等待他的不是那道熟悉的身影,而是紧紧关闭的大门,和夹在门缝里面的一封信,信上只有四个字,“不等你了。”
“其实,那次回来后,我都打算跟她结婚,好好过日子。最开始那一个月,我也找过。可当一个人故意躲着你的时候,是找不到的。于是,我再次把这个店开了起来。以前都是她等我,这次换我等她,不管多少年。”
“每天守着这个店,等着消息。才知,她有多难熬。她曾说她的梦想不大,只想有个家,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地里种着喜欢花,喜欢吃的食物,再养一条狗,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其实,后来才明白,那需要见什么世面啊,有人喜欢见你便足以了。”
因为这顿饭,徐迭生来梨园私厨的次数勤了,跟老板也成了朋友,有事没事总会来这里跟老板喝上一盏小茶,谈天谈地,谈陶渊明,也会对菜园子里面下一季该种什么花,什么菜讨论不已。
他来的勤了,老板自然也是看出来徐迭生的居心。不过,他不点破。但凡,他每次来,饭间总会让萧清然作陪,这不是撮合是什么。不过,渐渐地她也就习惯了。
只是因为除了晚上要录电台节目,还要做一些新节目的准备工作,她来这边倒是很少了。好在,她一开始面试便说的是兼职。
对于第一期嘉宾是顾南城,电视台的女员工都异常兴奋。黄金单身汉啊,一入豪门那可是一辈子吃穿不愁,哪还用自己辛苦劳累的打拼。所以,一开始女员工便表现出了不一样的热情。但在一个两个三个都吃了闭门羹后,大家热情消退了不少。这可是新节目的第一期,不能亮红灯啊。都把注意打在了萧清然身上。
“清然,要不你去试试?”制片人说。
“我?我不行的。”
“清然,怎么说你也是节目的主持人,你也不想自己的第一档节目就亮红灯吧?”
骑虎难下,“好吧。我试试。”
“事不宜迟。”制片人把她推出了办公室,还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搞定顾南城。
萧清然走出电视台大门,拿着手机,看着里面那串被自己拉黑的号码。
移除黑名单。终是拨了过去。
响了三声,顾南城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喂。”
“下午有时间吗?”
“有。”
顾南城身旁的华清皱眉,下午环保局的人要到工地视察,原本说好他是要亲临现场的。
见面的地方约在海边,顾南城提出来的。只因那里曾是他们经常玩耍的地方。那时,他有时间总会带她去海边,用沙滩堆上一座小小的城堡,还会去给她捞海螺,捡漂亮的贝壳。
萧清然到的时候,那个堆好的城堡因为海浪过大被冲刷到了一大半,仅剩下一角,还残缺了。
“来了。”
她在他旁边坐下。夕阳已经落到了海平面上,刚好有两只海豚跳出海面,高度刚刚窜进那半轮夕阳中,像是两个背着家里偷偷跑出来的疯玩的小孩,稚嫩,童心未泯。一如那年的她与他。
世事难料。
如果这几个字从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口中说出,会让人觉得是那般的空洞,就像一个小孩穿上了大人的鞋子那般不合脚的感觉。一场青春的疼痛,颠覆了他们,也彻底领略了这个四字成语的含义。
起风了,她的头发被吹散了飘在空中,脸映着夕阳的余晖,桃红色的脸透着几分娇羞,一如最初见她的样子。
他伸手想要拂他的发,却被她及时躲开。
“顾总,我们台新开了一档节目,想邀请你做嘉宾。”
“你约我是为这?”
“是。”
顾南城看着她,一步步靠近她,“如今,我们之间只有这些了吗?”
她静静的看着他,一双眼无波无澜,平静如水,“不然,顾总以为呢?”
他抓起的手腕,“因为我的突然离去?”
她未挣扎,仍由他抓着,眼睛看着的是那个坏掉的城堡,“城堡坏了。”
“坏了我可以修补。”
她摇摇头,“坏了就是坏了。”补修好了又如何,一道疤祛掉了,肤色也更原来的不一样了。
顾南城看着她,眉眼深情却带着伤。该死,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尽管他不知,但是他肯定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她不会这般待他的。
他放开她的手,退后了几步,“你知道吗?这七年我有多想你。”
“那你可知,这七年我有多恨你。”是该恨的。曾经那般的美好,因为几张照片,他的愤怒,他的不信任,他丧志理智般的疯狂,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摧毁的面目全非。她曾想,如果他没走,来道歉她会原谅吗?是不会的。如今,归来,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故作失忆?她都是无法原谅的。原来,时间的伟大之处除了能淡化过去,也会铭记伤痛。
他笑了,“恨也是好的。总比不记得好。”他明白,这话是宽慰自己而已。恨,九笔画,如同往他心上划上了九刀。那九道新鲜的伤口,安静地躺在那里,与心底那满满的思念对抗。似要分出胜负来。最后,他还是很想她,尽管此刻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思念就如海底的沙石涌上岸来,越积越多。经历风霜,却更加沉淀。
而她看着夜间的海,有些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她是真的恨顾南城,却也不全是。她对他,感情由单一变得复杂,爱恨交织,像一把火,煎熬着她。不想受如此煎熬,唯有避而不见,避而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