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皆可相遇,未来明朗可期。愿你不是故事里面的遗憾,而是人间的圆满。
顾南城在美国的几年,他一直相信,萧清然定然在东州等着他,他们的未来是可期的。圆满才是他们的结局,毕竟他手握着顾卫华的承诺。
可当他重踏东州,才知那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坚守。顾卫华的承诺不过是敷衍,而萧清然早已将过往放下。留在原地的只是他自己。在那些年年月月里面留恋不前。
原来他与萧清然生活是一场漫长的别离,没有所谓的一生一世,只有适可而止。
见她去了灾区,他一时冲动收拾起了所有的东西。当坐在车上发动燃汽车那刻,却是恍如隔梦的伤感。那天,他卸下身上的所有的伪装,趴在方向盘上失声大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若流泪,必是到了伤心处。
后来,他还是开车出发了,一路西行,像是在重走他们的时光,心底是隐隐作疼。到了灾区,将所需物资移送给相关人员。他并未做多过停留。因为徐迭生跟她的画面,他见不得,见不得。
她遭遇网络暴力,多次想拨打电话给她,总是没有拨出去。这样的性格,到是不像他了。
还有一个月不到,便是新年。大街上到处都是浓烈的新年气氛,各处都在张灯结彩,一片鲜红,刺伤了的是那八年的春节欢愉。
如今在街头偶遇,到有些像他们的初识,也是源于偶遇。
缓缓在两人之间流动的不是生疏,或许用生分形容更为合适。她再也不会挽着他,一路欢笑而去。就连寒暄的言语也不知如何出口,怎不苍凉。
两人都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都是淡淡一笑。
路过买羊肉串的摊位,他问她,“要不要吃?”
她却摇摇头。曾经对于这些食物,他不曾妥协。如今主动问起,却早已没了兴致。或许当年她喜欢的不是那一串羊肉串,而是他对她那份关怀的心思,总是会一再二的讨要。
路边的风景,来往的行人从两人身边慢慢溜走,像是那指尖的那一段段过往。流年负情,岁月伤人。
萧清然在灾区看见了顾南城的车,仅仅匆匆一瞥,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中。
对于此事,两人未曾提起。一路走下来,竟是那句询问她要不要吃羊肉串。路边的喇叭声时不时的传来,倒有些扰了这份沉默。
时过境迁的沧海桑田,促成了两人之间的淡漠寡言。来时的欢喜笑语早已随风而逝,留下的只是几多唏嘘。
路过的那年经常光顾的电影院门口,已被荒废,变成了一座空楼。经济在发展,社会在变迁,每个人都在马不停蹄的往前走,过往只是会手里的那捧沙,不管你如何用力,总是抓不住,攥不牢的。
“我最喜欢当年你带我去看的憨豆先生,大智若愚的搞笑方式总能让人嬉笑连连。”
“如果当年我未曾离去,你我是否依旧?”
“当我从灾区回来时,路过当年的路段。我对阿生说,如果有天我为你落泪了那定是因为亲情,而不再是爱情。顾南城,我曾爱过你,也曾以为我们会相携一生。可叹,世事变化无常。”
“那么徐迭生呢?”
“我在乎他。亦如我当年在乎你那般。”
顾南城点燃了手指间夹着的烟,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人群,双眼起雾。仿佛听见十一岁的萧清然在他耳边说道,此生清然唯南城哥哥最亲。那天,她把手交到他的手里,牵着她回了顾宅。
时光已换,物是人非。顾宅回到往昔的冰冷,那里再也不回有个人唤他南城哥哥,挽起他的手,肆意玩闹。
曾有一人,似美景良辰。物换星移,那人不在,他亦落殇。
一支烟灭,华灯初上。泪滑落在人声鼎沸的闹市之中,冰凉的手牵起她的手,缓缓问道,“可否陪我再吃最后一顿饭?”
双眸泛红的人又何止他一人,她侧过头,微微点头。
这顿饭,是该吃。
饭店是当年两人第一在并肩坐在东州街头光顾的那家,老板依旧,店面依旧,一家简洁干净的家常菜馆。老板递过菜单,顾南城点的菜。
鱼香肉丝、家常豆腐、辣子鸡丁、番茄鸡蛋汤。
相望无言,只有泪眼朦胧。
一模一样的饭菜。曾几何时,这顿饭是他们的开端,如今却成了别离。
这顿饭吃的无声无息。此刻,在他们之间流动的只有时间。
饭店的对面,一辆黑色城市SUV静静地的停在那里,烟蒂落了一地。不过是寻常的一顿饭,他不担心。告诉自己,顾南城于她有恩,吃顿饭人之常情。
不嫉妒,不担心。抽着烟,等着吧。
只有车厢内那快要落空的烟盒知道,这场等待有些煎熬。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到最后桌上的菜却所剩颇多。顾南城给两个各自斟满半碗汤,将那鸡蛋如数夹到了萧清然的碗里。
顾南城喝了一口汤,眼波暗沉,他说,“张氏之死,我会查清。”
“此事有警方。”
“清然,你曾叫我一声南城哥哥。如今妹妹有难,哥哥怎能袖手旁观?”如果此生不能是夫妻,不能以丈夫之名守护她,那么亲人也亦可。只求能在她的身边留有一席之地。
一语泪目。前不久那个还以封杀威胁她的人,竟然在惶惶之间,为她委屈卑微至此。过往的伤害,七年的分离在这刻都化成了心底的那池秋水。原来,两人之间,是她辜负了岁月,辜负他的情深。纵使他曾狠狠伤她,狠狠弃她而去,却始终将她藏匿在心底。
干戈化玉帛。怨恨在一句话中消散殆尽,徒留一地的岁月无痕。
那天顾南城在街角目送萧清然离去,徐迭生看见了那个高傲的男子一脸风霜,泪如梨花盛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世悲戚,他与他,何曾相似?
那日,顾南城望着萧清然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在我有生之年,定会再次护你周全。”
回过头,与车内的徐迭生四目相对。
迈步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语气带着陶侃,“想不到徐教授也有小人之心。”
悠然一笑,“抱歉,对于顾总,我很难君子。”
顾南城从口袋里面掏出那支录音笔,放在车上,“不知徐教授何意?”
看着那支录音笔,开口说,“顾总很清楚我的意思。”
“此事事关我母亲,徐教授如何认定我会与你联手?”
“这是顾家欠清然的。”
顾南城沉默半响,缓缓开口,“记忆复苏需要多久?”
“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五个月。”
“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在治疗过程中,不关发生何种事情万不可告知清然。”周以棠曾说,一旦记忆复苏随之而来的便是抑郁症再生,甚至症状会比之前更甚。此种情况是断不能告知萧清然的。
“好。”他深知他所说何事。有关他的症状已从周以棠处得知。只愿能在唤醒记忆的同时医治好他的抑郁症。毕竟,在这件事情里面,他们除了是顾南城与徐迭生,还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