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加德,
外界的彩虹化作一条宽阔的长桥,穿过这块大陆与小世界之间的黑暗空间,跨过不知流往何处,葬送逝去居民的深海,逐渐沾染上金芒,最后架在中央最高大、金色质地最多的建筑外的广场上。
而彩虹桥的控制中心便处于附近,只是这个由无数大小不一的齿轮组建,遍布魔纹和芒星的建筑内却空无一人,
那个时刻站立在半圆形镜前,透过投射星光的黑暗空间,望向北欧的神灵难得的离开了。
“唉,你这演的不对!没有把阿瑞斯那臭小子生死间的狠辣、即将获得新权柄的狂喜,给演艺出来!要不要换个人试试呢?”
本该空旷的广场上,一个华丽的舞台展开,那些巡逻和守卫金宫的士兵们被强行带走,成为一个个新鲜出炉的演员。
“要不,你试试。”
五官深邃立体,又不失东方人种的细腻柔和的男性神灵吞下手中的葡萄串,对眼前几人的表演不住摇头叹息,
接着侧头看向从自己降临后,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戴金色长角头盔,着金红色盔甲的高大神灵,
也即是先前驻守在控制室,有着门神、守护神之称的海姆达尔(Heimdallr),又名里格(Rig)。
“……看好你是我现在的任务。”放松了身上鼓起的肌肉,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
“好吧好吧,话说奥丁跑去哪里了,我都等了他半天。”
“印象中,你不是这么没有耐心的啊?”奥丁身披暗金与铜色相间的锁子甲缓步走来,手持永恒之枪,枪尖上的如恩文字在冰蓝色的血液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有些破损的红色披风随着他的走近慢慢恢复。
随手接触士兵们身上的控制,注视着海姆达尔橘红色的眼睛道:“辛苦你了海姆达尔,现在这里就交给我吧。”
沉默地点点头,拔起手中古怪剑刃,形似钥匙的长剑,这位北欧神系中是肤色最为洁白的神灵,转身带领着士兵离去。
奥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身前的舞台,转过身盯着穿白色托加袍,惬意躺在长椅上的访客问道:
“不在罗马好好扮演你的朱庇特,来我这里是要做什么?”
“宙斯!!”
听着耳边隐隐有咆哮意味的问话,宙斯直起身子,摆手示意奥丁先坐下,颇有几分反客为主,“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闲聊不也有趣?另外,奥丁你就穿着铠甲跟我交谈?!”
奥丁独存的眼睛注视面带笑意的宙斯良久,才收回永恒之枪和盔甲,平静地坐在桌边的另一把椅子上。
小桌上的水果不断消失,却仍旧听不到奥丁的进一步询问,宙斯俊美的脸庞上笑意不禁更盛,“老家伙,别告诉我你跟那些巨人打得太欢,连当初计划的时间都快忘了?”
“老家伙?!在年龄上,我们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看了看奥丁开始转白的淡金色头发,又弹指施展一面圆镜,望着里面纯金色头发的自己,宙斯不满撇撇嘴,
‘一如既往的嘴硬古板,明明看到我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偏偏不肯说,话题还转移的这么生硬,’
奥丁:‘一如既往的自大嘴臭,随意闯入阿斯加德,行为从不收敛,身为神王,却喜欢做些荒唐事,’
‘所以,真想找机会给祂来上一枪(雷)’
“一晃约定的时间就过去了,米德加尔特的混乱尚未结束,局面依旧不堪,九界的塑造进度……”
“你觉得你像不像这舞台上的人物。”宙斯突然指了指奥丁,又指了指前面,“知晓自己在演绎,但又为了更好地讲述故事,不断把自己融入。”
挥手撤去二神间的小桌,宙斯连神带椅凑到奥丁身边,手抚摸着光滑的下巴,丝毫不顾衣袍的脱落,
“奥丁,这么叫你,是不是真的让你认为自己是那位众神之父啦?”
奥丁没有任何反驳,沉默地帮宙斯拉起衣服,注视着贴近的脸庞,骤然多了几分憔悴,脸上忽然增添了细纹。
“何必说出来呢,乖乖地做神不好吗?”
“哈?”
宙斯觉得有些可笑,这句话由他对着奥丁来说才对。
什么是神?
对东方的那些存在,宙斯不去多言,在这所谓西方地域中,就在这悠久的生命里,他明白了神,与脚下那些不过百年的凡人是不同的。
不需要去背负许多莫名的责任,不需要去思考各种事情的对错,不需要去靠近周围生灵的思想。
神,凭喜好行事。
“我不喜欢,所以我拒绝”“这些美,我想要,所以我来取”……
但这并不意味着神不遵守规则,只凭喜好,天地自然的规律祂们不会随意改变,那些凡人眼中的悲剧或许会让祂们惋惜感叹,却不一定会出手。
宙斯绝对不会像凡人中的强者,那些逐渐靠近祂的人一样背上枷锁。
可如今,一直让他不喜,甚至感到些可笑的奥丁跟他说,好好做神?!
究竟是谁忘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奥丁紧盯着面含不屑的宙斯,沉声道:“都是知根知底的存在,你应该我话中真正的意思。”
“呵!”随意地躺回长椅上,拿起桌上不知何时再度摆满的瓜果,宙斯不复刚才的轻佻,双眼中尽是冷漠,
“我不一直在乖乖地做着神王的职责吗?反倒是你,该停下在所谓的米德加尔特的行动,然后等待计划的展开。”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奥丁站起,恢复到刚到时的状态,怒目圆睁、须发飘扬,
“动用彩虹桥会引起别人的目光,所以是你自己离开,还是我送你?宙斯—”
咀嚼着新鲜的食物,莫名的对桌上奥丁的小玩意儿产生几分兴趣,不过感受着突然紧张的气氛,以及因为变故而投来的熟悉神力,宙斯放下了这些升起的心思,站起来认真看着奥丁,
“我不甘心,奥丁。”
“我,神王宙斯,杀死众多反抗者,诛灭周边进犯的神系,一举将希腊推向辉煌,让大地上的凡人钦慕我麾下的文明。
可结果呢!
在突破神王,迈向更高的层次后,我获得了‘真相’——我只是那些创世的伟大存在选中的幸运儿。我,你,都只是凡人。
所以我,不!甘!心!”
奥丁沉默疲惫地同宙斯对视,“我们已经很幸运了,宙斯,你想要的太多了!”
“奥丁,难道你甘……”
“铮”
永恒之枪上的金芒愈发强烈,可神力的波动却愈发模糊,好似一切都被收敛,随时将会发射。
宙斯看了看直指自己的长枪,没有掏出自己的武器“雷霆”和埃癸斯,甚至连盔甲都没有穿戴,重新坐回到躺椅上,笑着说道:“好了,试探结束了,奥丁,可以正式谈谈了。”
“果然朱庇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我想不到你怎么会去做自己厌恶的事。”奥丁也摇头一笑,说出了心中早有的猜测。
只是不同之前闲聊时的装扮,依旧穿着盔甲,并且将永恒之枪向上抛去,随着一道金光闪过,这个空旷的广场瞬间脱离了阿斯加德,成为封闭独立的所在。
“多此一举。”宙斯不屑地打量着四周,本身在他与奥丁神力笼罩下,也就只有海姆达尔勉强能够感知到。
“有些事不适合让他听到。”
奥丁一扫刚才的严肃,满脸平和的微笑,就好像二者的人设翻转一般。
“朱庇特打乱你最初的计划,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计划开始时间将近了,在这里的九界,你塑造的如何了?”
“???”X2
三眼对视,宙斯强忍住给对方一雷劈的冲动,和着劳资前几年找你谈的事,压根没放心上吧!
“那个匆忙赶出的粗糙计划?!宙斯你认真的?!”奥丁皱眉,“你要知道,梅林可不简单。”
“正是因为梅林不简单,确切地说和我们相同,是被选中的人,我才定下这个计划,并交由他完善。”
“一旦出了差错?”
“重要吗?不管怎样都是死,留下足够的神话传说,我们就可以宣布谢幕,计划只不过是为了结束退场时,显得从容罢了。”
奥丁深深地看了宙斯一眼,好似玩笑般地笑道:“所以你才不断地寻找‘合适’的人选,让其诞下你的子嗣?”
“哪里哪里,我本身就是个博爱的人。”
“宙斯!刚才的侮辱,我并不会因为是试探,而让它轻易过去。”或者说反而因此更加在意!
转动着手里的果实,似乎不太满意其味道,随意扔在一旁,宙斯拎起桌边的酒壶,也不倒入杯中,直接对嘴痛饮。
好一会后方停下,蒸腾嘴边洒落的美酒,环绕在鼻间,一边回味刚才的香味,一边迷迷糊糊地说道:“果然瞒不过你这个老家伙,我就是想尝试一下某种可能,验证某种猜测罢了。”
通过血脉去获知子嗣的法则领悟,甚至吞噬他们来收拢权柄吗?希望我后面的想法永远只是想法,不然……
奥丁微笑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果然没有想错,至于某种猜测——他们从以前就认为那些给予最初一切的伟大存在,这片宇宙的开辟者们,其实是鼓励他们走向更远的道路,创造更多的变化,留下更多元的神话。
“这些事告诉海姆达尔反倒能更好帮助你,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将这些封锁的目的是什么?”对于奥丁前面的举动,宙斯仍不忘抱怨一句,接着话锋一转,
“所以九界现在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