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悄然指向十二点,没等华林坐车回去,穆天凌的电话打来了,“喂,我让你查得怎么样?杜若溪在哪儿?”
华林没想到穆天凌这么晚还在等他这个消息,只好实话实说,“在路琪家里,你放心吧,没有别人。”
华林让他放心,他怎么能放心呢?无非又是在一个失眠的夜里度过。父亲的身体透支、公司各种问题要处理、杜若溪还时不时跟他抬杠,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不得不说她就是他的魔咒、是来惩罚他的。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穆天凌说完,无声地挂断电话。
被杜若溪拒绝后、徘徊在街角夜色中的廉琛拨打了精神病院的号码,语声清晰地告诉对方,“您好,住在长弯区烈士公园附近有一个精神病人需要治疗,明早请你们派车过去一趟。”
“好的,请问需要治疗的病人叫什么名字?谁是担保人?”
“病人的名字叫做杜若楠,担保人是穆氏公司穆天凌,有事情的话你们可以拨打下面一个号码:188……990。”廉琛利落地报出一串数字,将举报杜家的事情嫁祸到穆天凌头上,这样或许他有跟若溪缓和关系的余地。
廉琛知道这么做有些离经叛道、甚至违背了他自己的初衷,可是为了杜若溪他愿意做一回伪君子,只要她回到自己身边。
天色蒙蒙亮了,一大片朝霞从天空升起、瑰丽璀璨。城市中心响起救护车的警报声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批记者以及狗仔队,所追寻的方向都是同一个——杜家。
而此刻,杜若溪还熟睡在路琪房间里,迷迷糊糊中被一个电话铃声吵醒。手指在枕头边上摸着,按了接听键,“喂。”
“若溪,若楠的情况是你说出来的吗?现在穆天凌叫了一大批人在杜家捣乱,连精神病医院的人都来了。你赶紧叫他收手吧,别再咬着我杜德纬不放了……”电话里传来琐碎的哭泣声、焦躁的嘈杂声、还有疯狂的尖叫声混乱了杜若溪的耳膜,听完了父亲的话她已经完全从睡梦中惊醒。
“我不知道这些情况,爸,你等着,我这就回去询问。”杜若溪迅速地爬起身、穿好衣服,连头发都来不及打理好就急急地出门。
路琪喝多了酒,此时此刻是半睡半醒,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闹剧,只感觉现在头痛欲裂。望着门口出去的人影叫喊,“若溪,你去哪儿啊?”
“我回去一趟,有事情打电话联系。”杜若溪原本打算留下来安慰路琪的,周末两个人相互疗伤,哪想穆天凌为了逼她回去做出这样的手段!她真的是失望透顶!
在小区路口随便拦了一辆的士,在路途上杜若溪还不忘给华林打一个电话,让他空闲了就过来照顾一下路琪。因为一个人在受伤之后必定会感到孤寂,有华林陪路琪她就放心了。
回到穆氏庄园,杜若溪没有敲门直接闯进穆天凌的房间,而她要面对的人正坐在轮椅上阴沉地看着她,“还知道回来?”
听到这一句,杜若溪已经果断认定报信的人就是穆天凌,她从来到这里就相信他的手段,为了达成目标不计后果、更不考虑‘良心’这两个字,想到这里杜若溪几乎是咬牙切齿、愤恨出声,“穆天凌,你好卑鄙!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吗?你要控制我就控制好了、为什么要迁累到杜家人?我们杜家到底欠了你什么?”
杜若溪一口气说完,眼中已经饱含了泪水,随时随地都要滚落出来。她看着眼前这个让她伤让她痛的男人,她真的好后悔爱上了他!
面对一进房门就劈头盖脸骂他的人,穆天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杜若溪能回来,他从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冰凉。对心爱女人的话更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原来他在她心中是这样的形象!做尽坏事、丧尽天良?
穆天凌想嘲笑自己,即使掌握了穆氏集团的整个政权又怎么样,他连真心爱的女人都不懂他,这一辈子活得真够失败!
杜若溪看到穆天凌凝眸、蹙眉的表情,突然就很心疼他。她真的不想再这样无休止地吵下去了,只希望能跟一个人好好的相爱、过正常一点的生活。可为什么这个愿望这么难呢?
就在她选择原谅、想好好祈求穆天凌的时候,对方硬生生地拂了她的意,“对,都是我做的,你想怎么样?”
杜若溪哽咽,她眼前的男人就是这样无耻,连做坏事都承认得干净利落。她还有什么好说的?论手段,她比不过他;论道理,她也不是他的对手。杜若溪想来想去终于还是跪下来,膝行到穆天凌身前,感伤地请求,“我求求你,你放过杜家好不好?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只想你能够收手。”
对于穆天凌来说,杜若溪对他下跪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她对他的爱就这么一点点、不值一文钱?他除了心寒没有其他感情表露自己的情绪,冷漠坚硬的面孔藏不进一丝温暖,“我想怎么样?我想你现在就躺在我的床上,任我凌辱!只可惜你的身体对我来说已经乏味,没了一丁点兴趣!”
“你!”杜若溪咬破嘴唇,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句话。她的祈求、她的泪水换不回他一丝一毫的怜惜!她还跪在这儿做什么?面对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杜若溪站起身,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好,我们分手!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你说什么?”穆天凌有些不敢相信,握住了心爱女孩的手。
“你放开我!”杜若溪愤恨地一甩手,躲过了对方的桎梏、逃了出去。而呆在轮椅上的穆天凌却如毒蛇钻进了他的内心、啃噬他的心肉,紧接着双腿麻木无力、全身一阵阵地痉挛起来。
华林之前说过,如果他情绪好双腿可以完全摆脱残疾、如果他不愿抛开过去心痛之事,他就永远需要坐在轮椅上。现在是惩罚他的时候到了,终究他逃不过在轮椅上的煎熬?
穆天凌艰难地拿出电话,第一个想法并不是去请医生,而是让手下查一查杜家发生了何事,另外监视住杜若溪的举动,不能让她乱跑,也不能让她出现危险。
杜若溪来不及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出了穆氏庄园,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影却没有她落脚的地方,阳光刺得她不停地流泪,无休无止。然而这些并不是她难过的地方,而是跟穆天凌的分手,这是她亲口说的,却让她难过地心痛。
“若溪,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烈士公园附近,杜若溪碰到了路琪跟华林。今天早上路琪就感觉到对方不对劲,华林过来之后两人相约一起去找杜若溪,却在去穆氏庄园的路上听到了警报声才过来杜若溪的家里。
“没什么,家里出了点事我回去看看。”杜若溪擦干了眼泪,没有对他们说在穆氏庄园发生的事情。
“我们陪你一同过去。”三人步行来到杜氏别墅门口,花坛边还停着精神病院的车辆。屋子里的佣人都被赶了出来,里面闹哄哄地挤满了杂志社的记者。
“奇怪,杜家小姐生病的事我一个字都没说,是谁传出去的?”华林咕噜一句,同时怀疑到廉琛的可能性。
“你是说学长吗,他怎么可能说出去!”这件事路琪也听华林提过一二,正是因为上次的事件杜若溪才受伤进医院的,结果二人发生了矛盾。
“你们都别吵了,不管是谁传的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杜若溪已经认定是穆天凌做的好事,除了他谁还盯着杜家不放?
华林想进去帮忙调解一番,谁知这举动引起了记者的注意,一大波人向他们涌了过来,“请问你是杜若溪小姐吗?你姐姐杜若楠突发精神病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杜小姐,你还做穆氏总裁的秘书吗?这件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一大堆的问题搁在了杜若溪面前,闪光灯不断地在她眼前闪烁。她很想借此表露自己的心迹,从此跟穆天凌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这时候却被华林推到了身后,“你们冷静一点,不要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关于杜家小姐杜若楠的情况,我是医生我了解,这只是她梦游时的一种症状。只要不被人控制过一段时间就会苏醒。”
“你能帮我们详细讲解一下吗?梦游这种症状是否会遗传,杜家其他人会不会有这种状况发生?”记者们不依不饶,挤得更加疯狂,都想为自家报社做出一点贡献。
“我再申明一次,我是杜小姐的医生也是她的律师,如果病人在发病期间被其他人恶意中伤、导致她不能自然苏醒,我会将肇事者告上法庭。”
华林的一番话让记者们面面相觑,毕竟他们是来采访的,若是引起人事纠纷可能会导致停业、免职。在各种压力下,他们只能见好就收,纷纷撤离了现场。随后,华林将精神病院的医生也请走了,临走时对方甩下了一串号码,“是穆先生让我们来接人的,既然不需要就跟他联系清楚。免得下次情况不明引起麻烦。”
号码的确是穆天凌的,只是这更加让华林怀疑,因为一般他的私人号码不会泄露出去的,处理公事用不着。
华林又问,“是谁打这个电话的,穆天凌本人吗?”
“这个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对方说明了杜家有精神病人的情况,没有别的事我们先走了。”
“我想你们医院最好搞清楚,只有病人的亲属才有资格打这个电话,任何人不能随便带走人。”华林在后面强调,一点也不似平时随和的模样,反而给人以威慑和正义感。
光辉的形象映在路琪心中,这一瞬间让她跨目相看。而杜若溪也很矛盾,在华林的问话中,她也意识到有可能不是穆天凌泄露的消息,但他为什么承认地那么爽快呢?
杜若溪越想越不妙,才对身旁的人道,“华林,你快回去看看天凌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出什么状况?”
“天凌他怎么了?”华林很是诧异。
“不知道,我只是揣测。”杜若溪没有将他们吵架的事情说出来,三人平息了杜家这次乌龙事件,又向穆氏庄园赶去。
正如杜若溪预料到的,穆天凌的确出了事故,因为情绪变化受过伤的腿引起抽搐。华林替他打过强效止痛针,才从病房里出来。
“华林,他的腿伤有问题吗?”刚刚的情况杜若溪也看到了,穆天凌冷汗直冒、额头青筋跳突,艰难地忍受身体上的不适感。在那一刻她恨不能替他去痛替他去忍受,只要能缓解他的病情。可是站在那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浑身比被刀子割还难受。
“实话实说,不是很好,天凌这次发病已经影响到了他腿上的神经组织。以后恐怕……”因为好朋友的病情,华林情绪低落地诉说,最后一句话却卡在了喉咙里,以免打击到杜若溪。
“恐怕什么,你告诉我。”杜若溪没忍住泪水,紧紧捂住了嘴唇。
“恐怕一辈子残疾……”华林话未说完,杜若溪晕了过去,还好路琪在后面接住,紧张地询问华林,“她有没有事?要不要送医院?”
“不用,只是暂时晕过去了,扶她回房歇着就好。”
杜若溪悠悠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路琪留在房间里照顾她,“你别担心,华林跟我说了,穆总的腿伤也并不是没有恢复的情况。只要安心调养,就能好。”
“我想去看看他……”杜若溪企图坐起身。
“你好好休息吧,华林说穆总现在不想见谁”路琪又推着杜若溪躺下,“杜家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不是穆总本人打的电话,只是一个公共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