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下赐婚诏书后,王府中事务繁多,宁王无心酬应,向齐有事离京,路尘不得不抽时间过去帮穆合庆料理些王府中事务,琐事缠身,忙时抽不出什么时间陪雪瑶。
这日晚膳后,上街随处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颜府门口,雪瑶轻笑,原来心里靠的最近的还是长姐,看见大门已闭,雪瑶也不愿上前叫门,便绕道后院墙外,轻踏云步,毫无声息的落入后院。
想着如玉姐姐住在后院西厢房,先去探望一下她,便轻轻走过去,还没有到西厢房,听到如玉的叹息声,接着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叹息。
“细叶,你在外面受苦了”如玉担忧的说道,声音永远是那么的和善。
“不苦,如玉姐,离开这,心里还能舒畅点”
“你这孩子太傻了”
“这都是我的命,经历一番波折,要不是雪瑶姐姐将我送到颜府,得夫人细心栽培,怎会有细叶今日。”
雪瑶愣了,当年她和路尘偷偷溜出雪谷,在外闲逛时,是有这么件事,爷爷因病重无力医治,留下柳鱼儿一人,一个远房表叔看见柳鱼儿无依无靠,便起了将她卖到花船的念头,路尘不忍出手相救,因无处安置,也不敢带回雪谷,便由雪瑶写了一封信给端木婉琪,请其收养。
难道长姐给她改了一个名字,柳细叶,透过窗缝看去,人如其名,身量纤纤,柔媚婀娜,,美则美已,只是脸上的妆容掩盖了起本有的清秀。是自己粗心了,雪瑶心中自责,自从去天鸩山后,即便长姐有书信往来,期间未曾提及,时日长久,忘了关怀她是否安好。安然长为如斯美人,不至愧对亡者,雪瑶心里欢喜,准备敲门。
“颜家待我恩重如山,如今虽身在清坊,只要是为将军和夫人尽力,细叶心甘情愿,只是听说少主和雪瑶姐姐入京,夫人接我回府,想不到这几天竟都没有见到,现在外面局势微妙,我不能再等,还有很多重要消息要细细打探,明日就回玉雅萃。将军于我来说,始终如高山明月,可望而不可得了,况且我如今坠入清坊,就算我今日还留有清白之身,如玉姐姐,像我这样的人,是断不能入到颜府,也不配再仰慕将军了”说着顿了顿,“现在只挂心雪瑶姐姐是否已经忘了鱼儿”。雪瑶准备敲门的手停在空中。
雪瑶的心像被生生的揪走了一块,心痛难耐,玉雅萃,将军、长姐、宁王、庄玲珑、局势微妙,雪瑶一遍遍想着这些,转身顺着原路出了颜府,心中思绪万千,慢慢顺着原路往回走,映着远处的烛火,雪花飘落纷飞,雪瑶感觉有点冷,紧了紧身上的狐皮披风。
“符吕坚这次出征西疆,凯旋而归,父王必定青睐有加”宁王神情凝重,双目盯着手中转动的茶杯。
“瑾妃出身将门,军中多半都是符氏一族,符大将军是一品君候,这些年支持皇上对外用武,征讨周边小国,战功无数,从西疆荣归这一路,大将军可是风光无限,惠王也是因为有军中势力可以依仗,朝中臣子支持者众多。这是一份大将军在沿途以休整军队为由,强征豪夺、鱼肉百姓的密信,殿下看看是否有可用之处”
“这些事情是有耳闻,军队过往之处,难免有扰民之举,只是父皇对此向来宽宥。况且如今大胜归来,这等事情若是上奏,反显得嫉贤妒能。大将军是惠王的舅父,沿途官员迎来送往,礼遇之待,若无实据,别说大将军动不得,就是官员们也不敢认”
“大将军在沿途遇有年轻貌美女子,则征入军中,供其自己和将士享用,名其慰军,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女子因此而亡”路尘的语气依旧平和,顿了一下轻叹道“所谓西疆兵犯边界,怕多是不实之事”。
“什么?”宁王大吃一定,将手中的杯子猛地放在桌子上,俊逸白皙脸庞瞬间铁青,怒而起身,思虑有半盏茶的时间。
“另外符大将军已拥立惠王为名,巧取向官员索贿,所得贿银已劳军之名笼络军中将士,如此下去,我吴国将士只知惠王和符家,而不知帝家,只其一也。多年来我吴国对外兴兵,大队军马出征回返,不计其数,正如你所言,当今陛下对行军扰民过于宽宥,以至所有往来军队在行军途中肆意抢掠,鱼肉百姓,而沿途官员为求自保,不得不奉承迎送,所用之资无非也全是搜刮的民脂民膏……”路尘语调中没有不忿和怒意,只淡然点述……,期间似乎全然无关自身、无关百姓、无关朝争……
“你曾问我,跻身党争,所做为何,当日意志不坚,不敢轻答,时至今日,烜儿如实告知。十岁回宫,之后多年,从无觊觎皇位之心,我同兄长一样,愿寄情与山水,致力武学修为。可近年来,父皇多次兴兵对外,战火不断,国重武力,轻休养无教化,国力日衰而赋税加重,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去年江浙一带大水,六省受灾,百姓尚不能果腹保暖,父皇却再次兴兵西疆,强征百姓筑房之资纳为兵饷,逼得百姓民愤激昂,集聚衙门讨情,加之有心之人的煽动,差点引起哗变。朝中文臣力谏无果,耿直忠正者纷纷辞官离京,如今朝局不稳,民心浮动,内不安,外躁动,内忧外患,国运堪忧。我因此受父皇冷待责备,思过在府,不参朝政。民乃国之根本,兵乃国之重器,如今两者却沦为朝臣弄权的玩物。”宁王言辞激厉,满腔愤慨。
“举国之力大胜西疆,却成了沿途索贿的契机,惠王的这个舅舅,可真是会给他帮忙”路尘依旧语调中有带了些许笑意。“看来真要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折断惠王这根臂膀。”
“小二,结账”一个行色匆忙的江湖人,在京城的一品斋吃完饭菜,掏钱结账时掉出一封信件,用红蜡封印,还粘有三根细小白羽,掌柜扭扭头示意小二走了过去悄悄捡起。
“马上送去王府”掌柜掂了掂那封信,赶紧吩咐身边的亲信。
“哈哈哈,我看有了这些罪,还有没有北征的功劳,四哥,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符家的人太不检点”这些年,恒王为了与惠王相衡,收集了不少符氏一族的罪证,再加上手上的这些,符氏一族以后想要与我并肩?恐怕后继乏力啊!”
“殿下,恐怕还是要证实一下这信件的真伪”葛师爷看了内容之后,颇感疑虑,须得谨慎,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随意丢失。
次日天还未亮,恒王府詹管家匆匆敲门“殿下,殿下”,听到应声,推门进去,急急说道“丢信的人带人来寻,将一品斋翻了个边未得,一气之下将店砸了,之后便扔了一把火。”
“混账,敢砸本王的一品斋,京兆尹都是死人吗”
“那几人武功极高,头戴笠帽,行动干净利落,没看清长相,人就不知去向,京兆尹赶过去,店已毁了。”
“一群废物,让京兆尹的人去查”恒王听了之后更加气愤。
“是是是”詹管事惶恐的退下。
“葛师爷,你看”恒王小心的问道
“有几分可信,怕还是要派人亲自去探查一下事情始末,还有信中这些证物也要重新查验”
“说的有理,江湖信息买卖,一般是卖主对买主,只认钱不认人,只有内容,没有定主,师爷,你看是这样的规矩吗”
“规矩是这样,能做这么重要的买卖,难道还查不到一品斋是殿下的吗,这些东西这么重要,殿下一定要保管好”
“师爷放心,我自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