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井长老、段长老带着微影和明心已经入京,琉郑四人前往乌桓继续寻找玉佩的下落”向齐带着琉郑、心通、值信、程务四人在雪谷和烟韵涧细细搜查了一个月,玉佩没有找到,甚至连一丝的痕迹也没有,他们甚至怀疑,路谷主当年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块玉佩。向齐回京,留在路尘身边。
“知道了,让微影悄悄跟在瑶瑶身边,她心神不定,一个人外出难免大意”
“是”
雪瑶表面看来和柔温婉,待人浅笑盈盈,其实那是她在雪谷,为掩饰心中忧苦养成的习惯,多年受冷待苛责,味觉嗅觉怪异,食不知味,夜不能眠,本以为离开雪谷,能在外呼吸自由的空气,眼看着自己和宁王置身党争,为达目的,不择生冷,枉道事人,雪瑶虽厌倦,可又不能置身事外,她心性本善,多年研习医术,为的是医道精湛,除了能让师公满意,再则就是治病救人。
可如今为了探寻自己的身世和助宁王争得东宫之位,明知有违雪瑶本意,可也不得不借助雪瑶的药助自己一臂之力。
“向齐,我无心东宫之位,请两位长老入京,主要还是要潜住在京,好相助宁王殿下”
“向齐不管少主相助于谁,向齐只忠于少主”
“待我查明真相,做完我想做的,带着瑶瑶去找一个小镇,有山、有水、有田、有屋足已,那才是我想过的日子,我们手上沾满太多鲜血,我只想用余生去赎罪”路尘语调虽轻,可还是能听出一丝哽咽。
“少主,要赎罪也是向齐去赎”
“争你我有区别吗?不过我不后悔,只是牵连了你?”路尘深深的叹了口气,冰冷的脸上除了痛苦还有落寞。
“向齐说过无怨无悔,誓死跟随”痛苦的脸上写满坚定。
路尘落寞的神情加上深沉的叹息在顷刻之间淹没了两人的灵魂……
“姐姐,夫人说愿意让正谦娶我为妻”雪瑶给江正谦把脉之后,请她来到内室,小声告知。
“你愿意吗?”
“我愿意嫁给正谦,不过不是正妻,我只想为妾”柳细叶淡淡的说。
“为什么?”雪瑶听后不解的问。
“姐姐聪明剔透,心地纯良,看的自然比我要清”柳细叶停了停,仿佛是下了决心才说“我是正谦从清坊赎出的红尘女子,就算我留有清白之身,在外人看来,也早是污浊不堪。当时我入门为妾,江大人还嫌我玷污了江府的门楣,何况为妻。今日能入江府,江家不过是看姐姐疼我,又出手相救,不得不给我一个脸面罢了,若是我答应为妻,别说江府会成为京中的笑话,就是与我自己身份来说,也真是不知好歹了”柳细叶淡淡的说到。
“还有呢”雪瑶问道
“姐姐”柳细叶轻呼,却迟疑许久未曾开口。
现如今夺嫡之势尚不明朗,朝中大臣多持观望之态,除了几支母族势外,明确表明立场者不多。朝臣在皇子争储初期观望自保本为常情。如今江家率先打破了以往的朝局,御前状告符吕坚就意味着表明与惠王对立而处,所以急于用雪瑶与自己的关系来牢牢靠住宁王这棵大树以求自保。而自己出身清坊毕竟不是什么光鲜之事,若清坊女子入江府为妻,众人皆会侧目,势必会将自己与雪瑶郡主的关系揭于人前,若是为妾,位低人卑,顶多算是纳一清坊女子入府,不会引人注目,现如今的自己实在不宜与冠名天下神医的雪瑶郡主牵连上什么关系,以免带累她的声名,这才是她不敢也不愿说出那最真实的原因。
“符氏一族荣耀多年,根基深厚,江府如今与符氏和惠王等立敌已定,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寻找靠山,稳固朝中地位。他看中的是我与宁王殿下的关系,只要你一天叫我姐姐,那么江家就有一天的依靠,也就是说,江氏一族荣耀,现在都系在你的身上,你不想将你我关系宣与世人,这才想要伏小为妾,姐姐并不在意世人……”雪瑶淡淡的说出了柳细叶没敢说的。
“我在意,姐姐不用多言,细叶入府只愿为妾”柳细叶坚定的说,不容雪瑶再劝。
“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再劝”雪瑶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听到墙角处的动静,转而声音稍大,正色道“希望江家人不会忘记,江正谦能保有此命,是因为你与我的机缘,善因结善果,善念出善心,你心怀善念,自得善报”说着轻轻拍拍细叶的手“回去吧,我空了再来看你”说着向外走去,一个回廊转弯处,身影稍闪即逝。
柳细叶自言自语道“不是细叶不愿为妻,只是细叶实在卑微,今日虽有姐姐庇护,可人心难测,细叶不愿成为他人要挟姐姐的筹码,姐姐,与名分相比,细叶更在乎姐姐待我的恩情。”
“出来,你是谁?”雪瑶觉得这两日好像有人跟随,所以从江府出来就一路留心。
“属下微影,奉少主之名,保护郡主,郡主放心,微影只是在暗中护卫,您没有危险,微影不会现身”有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始终未见其人。
“出来”雪瑶专注于云步,其余只是陪路尘玩练,移影听音,她确实判断不出来。
“微影说过,除非郡主有危险,否则微影不会现身”声音还是冷冷的。
“你在我身边,也要能跟得上我”雪瑶说着,轻轻转身,暗里运功,轻踏云步,眨眼消失了。
“郡主的云步果然奇绝无双,微影是第一次看到,微影跟不上,微影可以回来等,郡主始终是要回来的”雪瑶刚入后院院门,便听见微影的声音,还是刚才那般冷,只是多了几分敬意。
“瑶瑶,微影不愿见人,你不要勉强她了”雪瑶刚欲开口,路尘早就等在门内,看见雪瑶进来,开口劝道。
“属下微影,参见少主,参见郡主”一个面带黑纱,一身黑衣的女子像影子般闪了出来,跪在地上,头低低的。
雪瑶心中有几分不悦,斜着看了路尘一眼,转身走进屋里,将门狠狠关上。
“你下去吧,以后要好好保护郡主”
“微影遵命”说着如树枝的影子被风吹着晃动了一下,人不见了。
“瑶瑶,开门,绿柏,把门打开”路尘轻轻叫门。
“不许开”雪瑶喝住准备开门的绿柏。
“我要回屋睡了,你不让进,你赶紧过来把门拴好,我要出去了”绿柏说着偷偷看着坐在床上未动的雪瑶,抿嘴笑了笑,把门打开,故意打了个哈欠,“少谷主,以后早点回来,我跟少主等了你很久,困死了”
“你个死丫头”雪瑶咬牙切齿低低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瑶瑶,你吃醋了”路尘顺着绿柏打开的门缝里侧身挤进来,笑嘻嘻的问道。
“哼”
“你哼什么,不就是你说让她出来,她没有听你的,一见我来了,就主动现身了,你心里不高兴了呗”路尘满脸的笑,丝毫没有一丝尔雅温和的少主样,坐在雪瑶身边,满脸奉承的样子。
“哼”雪瑶听他说中了心思,可看见他满脸堆笑的奉承,心里的虽没有了怒意,可还是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转过脸去。
“明天就赶她回漠北,让她得罪郡主,从今日起,我亲自保护瑶瑶,不过说回来,若是就因为她不肯出来相见,你就生气,会不会有点小气了”路尘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看见雪瑶偷偷笑了,走过来,轻轻揽住了她,满是愧疚的说“京中局势复杂多变,人心叵测,我近来太忙,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你云步虽好,可功力一般,身边没有人,我实在是不放心,就让微影跟在你身边吧,好不好”。这才是她的雪瑶,会在他面前生气,会吃他的醋,也会跟他撒娇,路尘觉得,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愿雪瑶每日用温婉浅笑,掩饰她心里的忧愁。
雪瑶想开口说,不要妨碍到她,还没有开口,路尘像看透了她的意思,连忙说道“只要你没有危险,她都只是隐在暗处的一个影子”顿了顿又说“你这个机灵鬼,微影都被你发现了,现在不得了了呀”路尘取笑到。
“哼”雪瑶不服气的哼了一下,脸上露出俏皮的笑。
“你哼什么呀,过来我看看,这几天好像又瘦了,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说着摸了摸雪瑶的脸,没有了刚才谄媚,只是笑意融融,满脸的爱切。拉住雪瑶的手走到桌边“这是给你做的白粥,来喝一点”,看着雪瑶喝了满满一碗,满意的笑了“乖”。
三月十九,宁王大婚,宁王府锣鼓喧天、花天锦地,熙来攘往、觥筹交错。
雪瑶看着宁王脸上除了应付的笑意之外,无甚喜悦,心中禁不住为他不能寻得一知心人而惋惜。
宴席刚散,路尘陪着雪瑶离去。宁王看着路尘牵着雪瑶的手向外走去,那一对和谐的背影,让他的心里更加的落寞,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宁王回到喜房,待众人退去,挑开喜帕,施思芙脸上笑容纯真羞涩,眼中满是爱慕,抬头看着宁王,宁王恍惚看到了雪瑶,如果今日坐在喜房的是雪瑶,那他的心里该是何等的舒畅,再看施思芙的笑容,宁王微微浅笑,一脸和煦“本王还有些要务处理,你先就寝吧”说着叫上金保去了书房。
“去,把大氅拿出来,我想看看”
“是”不一会,金保将那两件白狐大氅拿出,递在宁王手上。
“你下去吧”
“是”
宁王将青靛色的那件披在身上,正红色的抱在怀中,靠在椅上,细细的摸着衣上小而细致的喜字纹,眼中满是惆怅。这件衣服,今日应该穿在雪瑶的身上,端坐在喜房成为他的王妃,只有雪瑶才称他的心意,慢慢的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梦境凌乱,疲惫不堪。
门轻轻被推开,有一缕阳光顺着门缝透过来,施思芙看着睡在椅上的宁王和他怀中大红氅衣,想伸手去抚摸了一下。
“住手”宁王冷冷的说,施思芙被吓得颤抖了一下。
“来人”宁王有点生气。
“殿下要做什么,我服侍殿下吧”施思芙怯怯的说。
“不用,出去,以后不得随便进出书房”宁王觉得有点吓到她了,便语气和缓了一些,又问了句“你来有事吗?”
“我想问问,殿下在哪里用早膳”施思芙小声说道。
“去饭厅吧,以后这种小事让下人来就好”宁王也说不出为什么要这么对施思芙,看见她今日眼中满是忧愁,无一丝昨日眼中的明亮,心中也微微不忍,娶他为妃,虽心不甘,可也情愿,既已如此,便顺其自然吧。
“我们一起去吧”施思芙心思沉重,她聪明剔透,宁王待她这么冷淡,又看到宁王怀里抱着那件正红的衣服,心里顿时明白了那件氅衣的主人该是宁王的意中人,只是生在帝王家,婚姻不能全凭欢心罢了。
“王妃,本王陪你一起去吧”看着施思芙落寞的背影,宁王心中有点愧疚,她没有什么错,这么对她有点于心不忍。
“金保,把衣服收起来”宁王将衣服放在桌上,又不舍得看了一眼。金保过来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收起,他很清楚这件衣服对主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忍不住微微叹息。
这日,路尘在屋中练字,向齐推门进来,四下看了看,路尘笑笑说“瑶瑶去了颜府,什么事?”
向齐从怀中拿来一封密信,很明显已经打开看了,递给路尘,说道“是不是要派两个人过去?她是庄家大小姐,居然托人找到南中,指名要找我,这其中关系可浅可深,是不是要派两个人过去?”
“派两人稳妥的人过去,看她要做什么?若有事,尽量保她周全”路尘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将信递还给向齐,郑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