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合庆听到雪瑶答应,满是欢喜将眼睁开,凑到雪瑶与宁王中间,挤坐在雪瑶身边,笑嘻嘻道“师姐,这些消息,殿下哪有我知道的清楚,你忘了,合宫上下权利最高的是陛下,要说人缘最好的就数我了,你问我,才算问对人”
“我问的就是你呀”雪瑶收回眼神,歪着头静静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问的明明是他,对不对”说着头朝站在一旁给雪瑶加水的宁王歪了一下,又伸出手中的茶杯,示意宁王也给他加些水。
宁王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表情,给他的杯子里续了一些。
穆合庆满意的将茶杯送往嘴边,可能是觉到了烫,没有入口,可还是随诌“师姐的水就是好喝”。
宁王转身不屑的反问了一句“你喝到了吗?”
穆合庆讪讪的笑了笑,根本就没有搭理宁王的话茬,径自说道“素恭王身为皇子,身份这么尊贵,宫里不缺吃少穿,宫女太监鞍前马后的小心伺候着,兰妃娘娘只是多给个笑脸,张张嘴多说几句关心的话,就母子情深了?”
“说重点”雪瑶不耐烦的说了句。
“好好好,郡主殿下,真是的,我是引导你们看事情不能那么简单,当然了,雪谷的少谷主也不是傻子,当然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接下来我要说得,你们可要耐心听”
“你说一晚上废话我也得听,又不是没听过”宁王手握茶杯悠悠说道,对穆合庆的态度明显是无力阻止却又万般无奈,只能认命。
“九殿下幼时的确是比较依赖兰妃,可随着他慢慢长大,宫里就私下里传出一段谣言,说是谣言,是因为它就是谣言,那就是传九殿下的生母是被兰妃娘娘所害”
雪瑶轻呡了一口水“既然你说是谣言,那应该是知道谁是真凶?”
“恩、恩”穆合庆清清嗓子,眼光在宁王身上几个来回,语气有些犹疑,试探的向宁王问道“我说不说”
宁王已然意识到其中的缘故,放下杯子,冷笑反问道“是我母妃?”
穆合庆默然点点头,宁王低沉忧虑的问道“之前怎么从未提起过?”
“之前九殿下年幼,又随庞老太师历外游学,专心斗方墨韵,致力硕学通儒,众人皆乐见其安,再者眼下宫中传言与殿下毫无关系,这样是事,我宁愿永远烂在肚子里。”
“不用说了,其中也有令尊大人的功劳”雪瑶幽幽说道,穆合庆点点承认。
“既然你能知道,宫里未必就是铁桶一个,还是尽早防范吧”宁王深深叹息后无力吩咐。
“今日我与九殿下相谈,志洁清高,言语出众,见识不凡,博学多才,依他之才,蒙陛下垂青,不无道理,昭妃娘娘还真是会给殿下在宫中树敌啊”雪瑶嘲讽之意丝毫不掩。
“师姐,我们更诚心乐见他一直是个安乐王爷”穆合庆语中有几分寒意,那语气明摆着若是参与夺嫡,一样不会手下留情。雪瑶心中凄冷夺嫡之路是多麽无情,冷冷看了她一眼,穆合庆虽心有所戚,却未让步。
“我知道了”宁王温柔应道,转身向穆合庆“知情人是怎么处理的?”
“都已经妥善安排出宫去了”
“好”宁王满意的点点头,冲雪瑶柔和一笑,低下头饮茶的脸上满是默然,因为他听懂了穆合庆所说的安排出宫是什么意思,若是活着出宫,更易被人利用,所以穆合庆所说的出宫,自然是躺着出去,再无开口机会。
“施大人怎么样了?”
“王妃今日回来说已好转很多”
“那就好,我明日再过去给大人施针一次”
“明日朝中有事,王妃陪你过去吧”
“好”雪瑶轻轻答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诧异,这些天总是有意无意中会不时挂念着施大人的身体,雪瑶性格清冷,一直自恃医术精准,连给皇上问诊,也从未忧心过,雪瑶笑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多牵挂了一个人。
送走两人后,雪瑶冲绿柏点点头,绿柏出去后不一会儿回来,快速走到衣橱,拿出一件银白色的白裘披风,给雪瑶披上“少谷主,晴小姐已经睡熟,微影侯在外面护卫少谷主”说着眼神瞟向寝室后窗。
雪瑶会意走到窗边,与微影一前一后两道银白色的光影,在茫茫雪夜中快速消失在宁王府的院墙外,转眼间推开路宅中路尘的书房门。
“有消息了”雪瑶刚进门便急切的问道,看到井长老坐在一旁,忙停下恭敬行了半礼。
“少谷主客气了”井长老声音沙哑。
“井长老您?”
“无碍”井长老打断了雪瑶关切的询问,“少谷主请坐”雪瑶看着向齐一脸肃穆,没有听到向齐否定的声音且四周氛围凝重的让雪瑶深深不安。
雪瑶心中惊恐害怕,没有勇气再等待一分一毫,暗里深深呼吸平稳心绪后向井长老轻声询问道“怎么样?”
抬头看到雪瑶满是询问,充满期待的目光,井长老那双看透世事,饱经风霜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哀伤让雪瑶心惊不已,瞬间眼泪溢满,哽咽说道“详细些,说吧”
“我不相信路尘会失手于那些人,我坚信他一定会回来,他不会有事的”向齐开口坚定,雪瑶点点头,将眼中的泪水隐去。
“飞雀带回的人怎么说?”
“他们在天山内跟踪准备偷袭路尘时遇到雪崩,路尘下落不明”向齐低声说道,语中夹杂着深沉的担忧,让人听着都觉得悲痛。
“依路尘的功力,天刹帮的人怎么可能近他的身?”雪瑶听到消息,无意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语,丝毫没有注意向齐和井长老的脸上不安的神情。
“天刹帮买通罗煞殿的人动手,当时只是其属下跟踪,真正的高手未到便……”井长老声音沧桑,满面悲怆,短短两三言竟几次停滞。
过了一会儿,雪瑶稍稍平静后无力反问“是昭妃?”
两人的叹息不语是最好的答复……
雪瑶推开书房的窗子,外面雪花飘飘,寒风沁骨,雪瑶临窗而立,无法呼吸的心痛不断翻滚,吞噬着她这二十多年所储集的力量,从未有过的无力感顺着脚底的寒意缓缓侵蚀着全身,恨意油然而发,幽沉的声音仿佛来自谷底,令人战栗“乾佑山庄为什么会留有余孽?”
“当时目标是端木智及身边近属,其余之人,少主觉得无辜,不忍下手,不想却祸及”向齐正色答道,目中满是悔恨,声音微哽说不下去。
雪瑶扭头过来,忍住身上一阵又一阵轻微战栗,冷声问道,“昭妃在京分散安置余孽有几处地方?”
“七处,刚安置完”
“木府囚禁的那些人呢?”
“还在木府,因外围人员全被安置出来,现在已经无人看守,似乎有意让他们自行离开”
“七处”雪瑶低声重复了一遍,眸中的泪水微泛,瞬间目光凌厉看向两人,幽幽开口“卯时之前,一个不留,如有活口,你们领罪”声音犹如来自修罗地狱,无力中透出的冰冷凄凉让人感到她心中的忿然,随着外面凌冽的风雪飘散至四面八方。两人领命抬头望去窗边,人早已无影无踪。
我本无意伤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你可以趁路尘失踪伤我、害我,毫不顾忌我对宁王的助扶,这些我看在与烜儿自小的情分上,都可以不去计较。可是你对路尘下手,无论如何不能宽宥。未入京前,路尘清除了天佑山庄的那些不义之徒,就因为心留善意,让余孽残留至今,而天刹帮的所作所为与当日乾佑山庄毫无二致。今日,我就彻底灭了,永绝后患……
行事执拗,日后难免会坏宁王大事,今日就算是顺便给宁王日后的荣登大位,先清理一下道路……
而你,以后只能安享颐乐,再不会有害我之力……,对你,这是我最大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