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带几个同事将几名歹徒带上警车,摔在地上的武器被痕检员们小心收起,现场被快速的收拾干净,刀疤脸在警员的监控下送去了医院。冰冷的雪缓缓飘下,落在地上的血泊中,染成了红色。
医院手术室外,古博让跟着他的同事先回去处理事情,自己和谭琦留在手术室外等着,时而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术室大门,时而在门口来回踱步。谭琦静静的坐在等候区,低着头。两人身上都沾染着唐文杰的血,没有清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着。千禧跑来到医院,看到古博和谭琦,又看了一眼手术室,谭琦对他摇摇头,示意手术还没结束。千禧平复了下呼吸,坐在他们身边,古博问道:“现场清理完了?”
千禧点点头:“被您打伤的那个刀疤脸也在医院里抢救,刚从手术室里出来。”
古博立刻起身问道:“那家伙在哪个病房?”
“古队,您冷静,他的行为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那些歹徒一个也别想好过。杰哥还在抢救呢,您不能一时冲动也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千禧一把抓住古博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古博深呼吸努力压住自己的怒火,做回位置上。双拳紧握,指甲都快扎到手掌心里了。
过了三个小时,手术室内还是没有医生出来。谭琦看着窗外自由飘落的雪,脑海里闪过唐文杰倒在自己身上的画面,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古博坐在她的身边,一边安慰她,一边拿纸给她擦眼泪。
又过了一个小时,林哲打来电话,古博听了一会儿,皱了皱眉,跟林哲交代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谭琦看着古博,说道:“如果有事需要你处理,那你还是先去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就行。”
千禧也点头同意,毕竟把案子尽快解决掉,才能给唐文杰这一枪报仇。古博心里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选择先把把该处理的事尽快处理掉,自己再回来。
走出医院,冰凉的雪花落到他的脸颊上,此时外面已经雪白一片,今年的初雪比以往还要大。古博走到自己车前,看着门把手上自己的血手印,才发现自己手上都是血,心里又是一阵绞痛。他从车顶上扫了点雪到手里搓了搓,把大部分的血洗掉。
回到局里,林哲将所有歹徒的口供交给古博看,古博大概扫了一眼,口供大致相同,有人花重金要他们办事,对方戴着鸟嘴面具,看不清容貌。或许就是他帮助了绑匪。
林哲看了一眼古博身上和手上没洗干净的血,有看着古博,悄声问道:“杰哥......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没出来。案子破了,文杰的子弹才没白挨。”古博叹了口气,他放下审讯记录,无力地回答,“尸检做了吗?”
“......家属......不同意。”林哲说道,“不过法医初步检查死者身上有多处钝器击打伤,很有可能是折磨致死的。”
古博一听,无奈的扶着额头:“算了,他们的问题我去解决。你现在让人把其中一个歹徒提出来,我想再问些问题。”
林哲点点头。
“唐楚天呢?”
“在拘留室,段誉鸣也在那里。”
唐楚天坐在拘留室内,段誉鸣站在外面焦急地看着里面。古博从法医办公室回来,段誉鸣看见他们,立刻跑过去,握住古博的手,眼里含着泪,急切地问道:“警官啊,我......我丈夫怎么了?他为什么被关在里面啊......呀,您身上......怎么有血?是受伤了吗?”
“没事,这不是我的血......”古博挥手淡淡的说道,“是这样,您丈夫,现在因妨碍公务,殴打、辱骂警察,我们对它进行拘留处罚。”
段誉鸣一愣,她看了一眼拘留室里呆坐着的唐楚天,又看着古博,嘴巴张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按情节严重性,我们只是要拘留他几天,您也不用担心。”古博解释道,“对于唐糖的遇害,我们也很自责,我希望你们能同意我们,解剖唐糖的遗体。”
段誉鸣的眼眶又红了眼泪在眼窝里打转:“唐糖这么可怜,这么痛苦地离开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再为难她了。”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古博抓住段誉鸣的手,“我也不希望我的兄弟白流血。”
段誉鸣低着头,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好吧。”
带着段誉鸣去签完同意书后,便让同事送段誉鸣回去。自己回到办公室,冲了点咖啡一口喝下,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清醒,准备去审讯室。
林哲已经把一个歹徒带到,古博直接进去。歹徒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铐住,留着寸头,和其他歹徒相比,他就显得有些瘦弱,穿着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看着古博。
古博当作没看见,坐在了对面,翻开此人的资料和口供。虽然这种问题能得到答案的几率很渺茫,但还是得问问,但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你叫杨程安?”
“是。”对方不耐烦地回答,“我说警官,您还有什么问题,现在一次性问完吧,省得老是叫我跑来跑去。”
“现在是你配合我们,不是我们配合你。”古博说道,语气平平但透着浓浓的威严,杨程安顿时不敢再胡说什么。
古博继续说道:“你们的雇主之前和唐文杰有过交流吗?”
“我哪知......”
“请你仔细想想。”
“......有过。”
“还记得他们有说过什么吗?尤其是,你们的雇主有没有提到过他是为了谁才雇的你们?”
杨程安想了想,好像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立刻说出来,他看着古博,挑了挑眉,小声问道:“我说了,能给我什么好处啊?”
古博的眉头抽动了一下,他看着对方好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邪邪的笑了笑。
......
谭琦看了一眼ICU病房内,转头面对主治医生。医生说道:“人算是抢救过来了,但是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小伙子算走运,子弹离心脏就差那么一点点。”
医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颗子弹:“这是从患者身上取出来的子弹。”
千禧接过,仔细的看了看。谭琦躬身谢过医生,对方连忙扶起她,跟她说如果有什么事,立刻到办公室叫他即可后,便走回了手术室。
谭琦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千禧坐在她的身边,说道:“你要不歇会吧,我看着就行。”
谭琦摇摇头,双手十指相扣,放在大腿上,这才发现手上的血,她赶紧去洗手间清洗了一番。
温热的水冲刷掉手上的血迹,随着血液冲入下水道。谭琦接水洗了把脸,用手随便擦干脸上的水,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哭泣和疲劳而红肿的眼睛,受到惊吓惨白的脸,和之前的谭琦判若两人。谭琦吸了吸鼻子,拧上水龙头。
回到病房外,看见千禧正打量着那颗子弹,问道:“你从子弹上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千禧摇摇头:“我又不是机器,鉴定的事还得痕检科的来。”
谭琦转头看着病房内,唐文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戴着氧气罩,吊瓶里的药水缓缓的输给唐文杰,心电监护仪上显示的数据,表明着患者还有生命体征。
千禧收起子弹,想找个话题缓解下现在的气氛:“咱们,聊点什么吧。”
谭琦点点头,重新做回位子上。千禧想了想,可也想不出该从哪里开始。最后还是谭琦先起的头。
“你之前说过,我有两个大哥罩着。其实他们都是我爸爸的徒弟。”
“你爸的徒弟?”
“我爸叫谭秉煜,你应该听过吧。”
千禧有些吃惊:“那个警界新星?你爸?”
谭琦见千禧的反应,忍不住笑出了声:“有这么震惊吗?”
千禧手捂住到了半天,嘴里还是没挤出一个字,最后一拍大腿,叹了口气:“他还是常来警校授课呢,后来因公殉职了。”
“是啊,在我高三的时候。”谭琦说道,“在之前,博哥经常跟我爸来我家,所以我和博哥很熟。文杰我是在两个月前才认识,他对我只是在执行任务而已。”
“可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千禧小声嘀咕着,“我感觉杰哥是真的对你有好感。”
“他最多是把我当成妹妹了。”谭琦苦笑道,“一开始我还不相信他,因为自从我把走了之后,来报复的变本加厉,用各种手段,那之后,我就一直孤身一人,谁也不相信。
“那我觉得古队要文杰保护你是正确的选择。”
“我不想有人受我牵连。”谭琦双手抱胸,弯腰蜷缩起来,像个受伤、委屈的小孩:“那种想要抓住,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想再感受了。”
......
眼前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见,朝前挥了挥手,什么也摸不着。
这是什么地方?我死了吗?唐文杰心想。
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朝他靠近,唐文杰警惕的看着对方,想要跑,但是身子不知为什么动不了。直到那个身影走到他面前。
对方的身形像个高中生,穿着校服。他的脸渐渐清晰了起来,唐文杰不由自主地抓住对方的胳膊,有些不可置信。
那个人,长得和唐文杰一模一样。
那个人微微一笑,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声音空灵,仿佛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唐文杰,好久不见了。”
“左钧尧?”唐文杰掐了下自己的脸,“我是死了吗?”
“没有。”左钧尧笑了笑,他打了个响指,原本周围白蒙蒙的一片,立刻清晰了起来,两人呆在一个欧式的客厅内,身后都摆好了椅子,两人中间摆着一盘国际象棋。
“咱们好久没见了,和我下一盘棋吧。”左钧尧坐下来,说道,“你想问的,我都可以一一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