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将冰冷的手铐铐住叶嘉良的手,用黑袋套住他的头,避免他的真容被别人看见。一走出医院大楼,早已在外悄悄等待的记者全都蜂拥而至,想要获取到独家新闻。警察也不敢怠慢,迅速将叶嘉良押送到车上。
谭琦站在台阶上,看着被蒙住头的叶嘉良进押送车内,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唐文杰则带着一副墨镜,看着即将要朝自己方向来的记者,立刻抓住谭琦的手,往停车场跑:“咱们也快走吧,不然会被那些记者缠住,我可不想去应付那些记者。”
新闻的发布速度总是出人意料,叶嘉良被抓获的事情很快在网上传开。很多找他看过病的人都不相信这个事实,在社交媒体的评论中表达对于此事质疑的态度,而媒体给出的答案则是进一步跟踪报道。
谭琦关掉手机,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些新闻媒体可真是可怕。”
“让他们说去吧,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唐文杰也很无奈。此刻他们两人正赶往市公安局的路上。
“虽然抓到了,但是利用催眠得知真相,这种证据不能作为证据的。”
“我知道。”唐文杰说道。
这时,古博打来了电话,唐文杰戴上蓝牙耳机后接通。谭琦则转过头,看着车窗外边的风景。脑海时不时闪过唐文杰催眠叶嘉良的场景。
“砒霜查出来了,有两个嫌疑人在五年前购买砒霜的,其中一个就是叶嘉良。”唐文杰说道。
“五年前的东西都能这么快查出来?”
“不要小看侦察员的实力。”
谭琦看着前方,脑海里却回想着刚才在医院的事情,不免有些好奇:“你以前到底是学什么的?”
“主修当然是刑侦啦......心理学方面和催眠是后来和别人学的。”唐文杰看了一眼对方。
“在学校里学的?”谭琦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哪个科目是教人催眠的。
“我的一个老师,他是个心理医生。”
“嗯......你催眠叶嘉良之后,就一直戴着墨镜,能看得见路吗?”谭琦问道,显然,她当时并没有看见唐文杰的眼睛。
“你不觉得我带墨镜很酷吗?”唐文杰开玩笑地说道,顺便摘了眼镜。
“......你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
“我其实是怕记者拍到我。”
“拍到你会怎么样?”
“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不一会儿,两人经到达了市公安局,唐文杰也借此岔开话题,将车停好后,冲谭琦笑了笑:“走吧,我们的工作才刚开始。”
清冷的夜晚与热闹的白日交接,轻轻地安抚着这座城市的所有生灵。白天朝气蓬勃的动物们都回到自己安心的居所里静静地入睡,在外辛勤劳作的人们也都陆续回到家中,只有热闹的夜市和磅礴大雨与黑夜为伴。
郊外,在那棵柳树的周围,依然围着警戒带,乌鸦停在柳树上,发出骇人的叫声,像是为枉死的两个人哭泣,亦像是为他们述说冤屈。
一个人影静静的站在警戒线外,默默的看着那棵柳树。月光冲开云朵,洒在那人的身上,那人的脸埋没在阴影中,看不清相貌,只觉得嘴角上扬出一个弧度,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泣。他站在原地好久,正要转身,眼前突然闪过几个人影,紧接着身体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顺势被压在了地上,双手顿时被反铐住,那人疼的忍不住叫了一声。
“别动!警察!”身后传来一声不容置疑的怒吼声,吓得那人顿时不敢反抗。
“如果是我,我接到消息之后,绝不会来这里。”唐文杰走到那人的身边蹲下,笑道。“何牧。”
“你怎么......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明白?”何牧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在强装镇定。
“叶嘉良你认识吧。”
“......不认识,怎么?”
“我看过他的开药记录,里面可是有你的会诊记录。”
唐文杰没有理会,他凑上去问了一下,何牧的身上有着浓重的中药味。他笑了笑:“今早记者发出了叶嘉良被捕的消息,你就觉得自己没有危险了,就没想过这是陷阱?”
“我只是路过......凭什么说我就是凶手?”
“这条路到了晚上几乎没人走,更何况这里还死了人,一般人觉得这里晦气,晚上根本就不会来这里。更不会站在那里傻笑。”
“反正我没杀人,你们也没证据!”说完就紧闭上嘴,不说话了,像是准备死磕到底的架势。
“就算这个案子没有证据,也有别的证据让你进牢狱。”唐文杰提起一个东西,在何牧面前晃了晃。何牧一看,顿时感觉身体摔入冰窟一般。
那是一个没有烧完的背包。
“看你这反应,你和耿秋认识吧。说起来还挺让我意外的。”唐文杰说道,“有天晚上他把这东西拿到外边去烧,正巧被我看见了。要我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你看看真伪吗?”说完便要作势打开书包。
“你们都看过了,我有必要阻止你拿出来吗?”何牧突然叹了口气,身子也软了下来,一副颓然的样子,“耿秋呢?”
“抓起来了。”唐文杰说道,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阴冷。
原来那天晚上,耿秋在空地烧东西时碰到的人便是唐文杰。当天晚上,唐文杰为了调查柳树一案死者的事情,趁古博在谭琦家待着,便去死者曾经工作的工厂内打探消息。回来时正巧遇上耿秋。上前查看无果后,正要离开时,耿秋从后面偷袭,结果并没有得逞,反而让唐文杰制住了。接着便发现了那个背包里的东西。
背包里,装有何牧和耿秋的不正当交易的证据。
“虽然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还是发生了。办你的案子,却牵出了另外的案子。”
唐文杰和几名同事压着何牧迅速进入审讯室,古博和谭琦带着记录本跟了进来,坐在何牧的对面。唐文杰则站在他们的身后,开始进行审讯。
“姓名?”古博按照规定对何牧问一些基本问题。
“......何牧。”
“出生年月?”
“......”
“你是不是一直有服用中药?”
“......是。”
“服用多久了?”
“五六年了......为什么要问这个?”何牧有些不解。
“我们在死者万晨体内测出了砒霜。”古博说道,“刚才我的同事在你家拿到了中药材,也找到了砒霜。”
“这药可是叶嘉良配的。”
“五年前你大量购买砒霜的记录,我们可是找到了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我是通过催眠来确定你就是凶手的,你信么?”唐文杰笑道。
“这种方法无法作为证据,你抓了我,最后还是会因为证据不足得放了我。”
“催眠也是不得已,因为你一直在关注着我们的动向。”唐文杰扶了扶墨镜,“不然,怎么会在公布了凶手之后,你重跑回案发现场呢?”
“你怀疑到我头上,也是催眠说出来的?”
“算不上吧,叶嘉良告诉我,他早就知道了你和他的妻子有一腿,但以他的性格,他选择忍气吞声。”
“耿秋就是你的线人吧。”古博说道。
何牧没有回答,但是眼神在逃避,应该是说对了。
“世界可真小啊。”唐文杰感叹了一声,“要不是当晚我碰到耿秋,我还真不会知道你是否一直关注着我们的动向。”
“那你们抓叶嘉良是为什么?”何牧问。
“给你演戏看的,他人现在在审讯室外看着呢。”古博指了指审讯室边上的单反玻璃。此刻,叶嘉良正完好无损的站在镜子前,看着审讯室内的情况,没有当初的双手拷上手铐,也没有用黑袋蒙住头。
“叶嘉良没有真正看到你行凶,但是你和万晨的奸情他还是知晓的。叶嘉良是在四月份的时候和万晨正式分居,从此不再往来。而死者是在五年前的八月一日前死亡,在四月到八月之间,万晨一定是与你在一起的。所以你的嫌疑最大。
“前几天柳树下的那起命案,死者的身份、生活经历没有与万晨有任何交集。据调查,死者是个特别老实的人,是属于不沾花惹草的类型。而凶手在他身上的作为、现场的一切伪装,则明显的表达出凶手是想隐瞒什么。”谭琦眼神锐利的看着何牧。
“凶手杀他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树下的秘密么?”古博说道。
何牧静静地坐在那儿,低着头。良久,突然大笑起来,吓得其他三人一跳:“要怪就怪他们不长眼,发现不该发现的东西。万晨那女人,发现我和耿秋的非法交易,还拿着是威胁我。我用砒霜让她生不如死,结果有天她发现了,不得已......反正我也没想让她活着。”
在场的所有人默默的听着何牧一点点的叙述,看着他越来越激动,最后甚至还有些癫狂,不得已还是把他压了下去。唐文杰揉了揉鼻梁走出审讯室,谭琦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被押着的何牧,皱了皱眉:“原来和耿秋做非法交易,是为了母亲的医疗费......”
“这就是真相。”唐文杰说道,“每个人的行为背后,都有一个真相,你或许会为此同情他,但是,办案的时候可不能带有个人感情在内。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做错了就是错的。”
谭琦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拘留所内,耿秋呆呆地坐在地上,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身子时不时颤抖一下,手铐上的铁链随着他的身体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嗒、嗒、嗒......”清脆的脚步声在走廊间回荡,耿秋立刻警觉了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声都给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脚步声到耿秋的牢房前便停了下来,唐文杰站在拘留室的窗前,墨镜挡住了他大半的脸,看不见他的眼神。
“又见面了,耿秋。”唐文杰冲耿秋笑道。深邃犀利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拘留室内的耿秋。
耿秋见到唐文杰,却没有像见到故友一般激动的心情,反而是一脸惊恐的往拘留室一角不停地靠:“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还认不出来?”唐文杰有些弄不明白。
“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耿秋撕心裂肺地吼道,“唐文杰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