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然澈,你也有今天啊!”凤晓站在主座前,嗤笑着看着主座上的人快速逼毒却无济于事的徒劳努力。
“凤晓,你倒是能忍。”月然澈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还有这来路不明的毒。”
月然澈面色苍白,唇角还不断有暗色的血渗出来,滴落在月白色的衣袍上。
“这可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毒,这不是你们天机阁的魂引吗?我只不过是把魂引和七绝两种毒混了再给你而已。”凤晓蹲目露讥诮。
月然澈有些恍惚,魂引,不是天机阁的不传之秘吗?怎么会到了凤晓的手里?
至于七绝,则是杀阁卖遍全江湖的毒,倒是不足为惧。
就是她现在被魂引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没这个能力给自己解毒。
月然澈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而她对此无能为力。
“看你都这样了,本宫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一点事情。”凤晓退开了一点,拍了拍光洁如新的裙摆,仿佛此时的月然澈是什么垃圾集合体一样。
“比如说,你这样子是谁造成的?本宫可没这么大的本事直接给你下毒。”凤晓知道月然澈还能再苟延残喘一会儿,说话也是慢悠悠的。
月然澈此时思绪已经不太清楚,听到凤晓的话,咬了咬舌尖,强提起一丝精神,大脑开始艰难的运转。
“凤宇昊吗……”月然澈的声音轻得险些听不见。
凤宇昊是凤皇的三子,也就是眼前的凤晓的胞弟。三年前,凤宇昊去凤皇的御书房前跪了一天一夜,求到了给他和自己赐婚的圣旨。
月然澈对娶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如果凤皇不赐婚,她甚至打算一辈子就不成婚了。
凤宇昊来,她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她身子骨一直不好,这点也是提前和凤宇昊说过的,所以两人虽然成了夫妻,却一直只是口头上的。
月然澈没有想到,她平日里细细待着的凤宇昊会选择在背后捅她这么一下。
“看来你还是没有真废掉啊,本宫以为你的腿废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凤晓幸灾乐祸。
“三皇弟他是喜欢你,可是你除了跟客人一样照顾他,连表示都不表示,自然不能长久得到三皇弟的心。本宫和皇弟提了,他也应了,本宫还答应帮他找个好的妻主。”
月然澈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她机关算尽,却忘了枕边人。她本以为,她的真心相待可以让凤宇昊的心向着她这边。
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既然你这么想念皇弟,那本宫满足你这一愿望又如何?”凤晓笑着,拍了拍手。
一袭繁复宫装的凤宇昊从门口进来,面容平静。
月然澈注意到,凤宇昊的绾发已经是未出嫁的样式了。
这,早有预谋了吧。月然澈心里苦笑。
“左相大人安。”凤宇昊走到月然澈面前,步步生莲,盈盈一礼,露出雪白的脖颈。凤宇昊仿佛还是身在闺阁中的男子,给月然澈行礼的时候还露出了少见人的羞涩。
月然澈闭了闭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这见到了,又不看了?”凤晓哼了一声。
月然澈的呼吸渐渐微弱,也没有再出声搭理凤晓。
“皇弟。”凤晓转向凤宇昊。
“皇姐但说无妨。”凤宇昊微微一笑。
“你去,送我们的左相大人最后一程。”
凤晓知道怎么做最能扎月然澈的心。
“是。”凤宇昊接过凤晓递过来的匕首,踱步到月然澈旁边。
月然澈却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甚至还站了起来,仿佛她的腿从未被废一样。
“回光返照?可笑!”凤晓不以为然。
月然澈的气色突然好了很多,她甚至能隔空定住不远处的凤晓。
凤晓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也别想离开。”月然澈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可由不得你!”凤晓努力挣扎,但显然是徒劳的。全力爆发的月然澈不是凤晓能够抗衡的。
月然澈没再说话了,只是慢慢地抬起手,伸平,而后手慢慢握拳。
随着月然澈的动作,凤晓和凤宇昊都感觉到了脖子出不断传来的窒息感。
凤晓终于不淡定了。
她以为,魂引加上七绝,足够把月然澈放倒了,哪里想到月然澈的内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强,还能拉着她和凤宇昊当垫背。
凤晓的嗓子里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然澈的手逐渐收紧。
外面的人早已待命,可凤晓没有办法叫人来帮忙。
“下辈子,记住了,不要来招惹我。”月然澈眼睛眯了眯,冷冷地放下话,彻底握拳。
两具还带着余温的身体因为没了内力控制,倒在了地上。
月然澈瘫倒在主座上。
她知道,没有时间了。她甚至没有力气再抬一下眼皮。
这样,似乎也挺好的。
月然澈安然合上了双眼,不知道后来从天机阁赶来的七星将都哭红了眼。
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终结,可惜并不是。
月然澈感觉意识回笼,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月然澈发现,她竟然身处丞相府书房,书房外那一丛竹林在风中摇曳,和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月然澈歪了歪头,发现除了脖子有点僵硬之外别无异样。
垂眸,自己正坐在轮椅上,双腿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野史。
月然澈把书合拢,放在案上。
手下坚实的触感提醒着月然澈,这一切不是错觉。
“来人。”月然澈尝试着唤人。
一身暗色干练服饰的天璇推门进来,恭敬地站在月然澈面前待命。
天璇一直在书房外候着。月然澈平日里不让人进入书房,七星将也自觉遵守。今日是天璇轮值。
“什么时辰了?”
“午时刚过。”
“如今是哪一日?”
天璇被问得有些纳闷,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明历十五年,三月初五。”
明历十五年。
她死的时候是明历二十年。
她这是,回到了五年前?
“把最新的卷宗都拿过来。”
“是。”天璇看月然澈并无异样,转身去隔间去卷宗了。月然澈有看书一段时间换卷宗的习惯。
月然澈靠在轮椅的椅背上,双目望着窗沿,大脑放空。直到天璇把卷宗放到月然澈面前,月然澈才回过神来。
“属下告退。”天璇看月然澈盯着卷宗出神,轻声说了一句,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书房,还把书房门严严实实地关好。
月然澈深呼吸了一口气,随便抽了一个卷宗翻开。
恰巧拿到了当年最棘手的事情——江南的水患。
这几年江南的雨水一直较多,到了今年,在早春就有了水患。当这份卷宗送到她手里的时候,江南已经被淹了许久。而这件事,已经被放在早朝上吵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