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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日

我有一个朋友,代号NO.27。

27是单亲家庭,父亲早年逝世,车祸,高速车祸。

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才刚刚十岁,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开始写小说,他也没有开始读小说,高中的时候百无聊赖我开始大量创作,言情、玄幻、科幻、青春校园、诗歌、散文、杂文,各种各样的文体,各种各样的类型,我都去尝试,然后产出的大量文字,居然还有很多人喜欢看,在班里面传,有的时候也传到外班去,大多是女生在看,但是有一天居然有个男生来找我,拿着我的本子说写的太好了,我喜欢。

之后我们俩去吃了顿饭,一起唱了回歌,就这么熟络起来,没过多久我就听说了他家的事情,好在他妈妈的工作相当不错,所以家里还算是殷实,不用担心经济问题。

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会有些惹人厌同时又让人可怜的毛病,比如说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生,很独立,同时也很自我,和别人交流的时候经常会让人不舒服,有的时候还会吵架;另一个男生,平时不喜欢说话,找他办事他也当没听见,时不时的喜欢用牙用力咬胳膊,严重的时候上刀子。

但是27是没有的,待人很温润,性格很阳光,他说他记得爸爸还在的时候经常跟他和妈妈开玩笑,有的时候会给他们讲故事,节假日带他们去天空开阔的地方玩,大声唱歌,大声笑。

我爸是希望我笑,他说。

我并没有说什么,我都不知道我爸希望我啥,可能我跟他一模一样的时候他就会最喜欢我,但我讨厌他的很多东西。

我们俩的友谊一直保持着,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怎么看我的东西。

我想也许那个时候也就是学习里觉得好无聊啊,好无聊啊,所以有人想打个架,有人跳墙出去上个网,有人熬夜玩手机,有人写了点东西,刚好有人愿意看罢了。

所以他上大学谈过恋爱之后,就不再看小说,也不再唱歌,或者他还在唱,但是只唱给一个人听,总之就是自己很开心让别人有点寂寞的那种,但是我们还会经常聊天,然后他抱怨说我聊天的时候手速越来越快,几乎把他刷屏。

我说的是打字的手速。

去年冬天的时候我们还在聚,时常出去浪,有一天他从包间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跟我们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我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糖醋里脊夹到自己嘴里,问,什么消息,顺手又夹了最后一块酱牛肉。

他说他女朋友要来这边。

我漫不经心地抄起箱子里最后一瓶唐啤,你女朋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就垮了,开始寻找桌子上还有什么没被我打扫干净的,然后发现只剩下了宫保鸡丁里的一堆大葱,只好用筷子扒拉来扒拉去,终于找到隐藏得跟美队一样深的一颗花生米,顺下了最后一杯酒。

我这不是告诉你们一声嘛,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带女朋友给你们看看也算给你们一个交代。

我想了想,这哪是给我们交代,分明就是给我们上眼药......

但是哥们这台不能拆,而且我们也确实想看看这闷骚找了个什么样的货色,都说带过来带过来,我们看看中不中。

然后他大笑,不中你们还能拆散我们是咋的。

有人大喊,让小野抢你丫的。

其他人齐声附和。

卧槽,一箱唐啤甩你们脸上。

回家的时候他告诉我们,下星期二他女朋友到这边。

我说你也不去市里接一下,他一脸欠揍的幸福,她不让我接,说要自己过来,正好认认路。

然后下一周周一的时候,我们一大早就聚在一起,商量着明天她到了去车站接她,然后定宾馆,然后一起吃饭,晚上去唱歌,结果我通宵到第二天凌晨,从电脑前边站起来,洗了把脸,拉开窗帘。

已经开始下雾了。

我打电话给27,他还没起来,一嘴的梦话。

我说她是几点下火车?

他说什么几点下火车?

我说你对象。

他说早上五点半啊。

我低头看了一眼电脑,已经五点二十了,下了火车,从市里到我们这边,也就是一个半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我说你赶紧起来吧,下雾了。

我说完他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我才听到他从床上滚下来的声音,他说啥,下雾了?这下清醒了不少,然后就是拉窗帘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他问,现在没下大,是不是会走高速?

我说要是高客可能有经验就不走了,但是出租就说不定了,黑车就......

他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然后给我打回来,关机,他说可能在手机上时间太长没电了。

我看着窗外的雾越来越大,时间已经五点半,他说,去车站,快点过去。

然后就挂了电话。

到了车站的时候已经五点五十多,进去还没打听高客从哪走的,就听到了高速上二十九连撞的消息,救护车已经堵在了半路上,27着急地满地转圈,慢慢的其他几个人也听说了,赶到车站进门就看到27蹲在地上又没办法,于是所有人的心情都便沉重了起来。

我们都在安慰,其实遇到这样事情的概率也不大,但出了事,人在上面,总是担心的,何况是27。

他平时不说,也不表现出来,但是我知道他的心里对于这样的事情,颇有阴影。所以我们只能一起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让她碰到。

早上的太阳从那边出来,冬天的雾气散地格外的慢,我们给27买的手抓饼他没吃还凉在我手里,向窗外望去已经能够看到路对面的车,然后就听到有人叫他。

他抬起头来,冲向了那个女生。

晨雾里那个女生一身白色的风衣站在车站的积雪边,手里拖着一个旅行箱,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绒线帽,笑着看我们,我们侧头过去,心里轻松了不少,也对她笑笑。

27冲到她面前,张了张嘴,问,累了吧。

她侧头笑,还好啊,然后把另一只包塞进他手里。

我说走吧走吧,去吃早饭,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坐在副驾说去**街的麦多店。

车子启动的时候我知道27 的心里还是颤抖的,我也知道他不想让女朋友看出自己的担心,担心到眼泪都要出来,他紧紧抓着女生的手,女生被他抓得有点疼了都,问,你干什么呀,这么用力?

27左手抓着她的右手,右手撑在车窗上支着头,看着窗外,许久,才喘了一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轻声呻吟,你吓死我了。

故事就此结束,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去关注,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在说悄悄话了。

很多时候,你发生的事情,你没有在乎的东西,都会给爱你的人一个多大的心跳,你是从来都不明白的,而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互相爱着,互相牵挂着,爱得越来越深,牵挂越来越长,然后你便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你见不到的,他见不到你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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