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飘来的女尸唯一的念头,就是后悔当初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将它给烧掉,只是事到如今追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它。
由于不识水性,所以本就对水极为畏惧,再加上墓道中积水暗流潜,让原本就不清澈的水彻底化为浑浊
人往往都是如此,对看不见的东西更加敬畏。
内心虽然不停暗示自己,青衣女尸不过是被暗流推动而来,可待那尸体近了却看得愈发清楚,只见那青衣女尸受到流水影响,所披霓裳解开了几分,只是眼下的功夫,是绝不敢自寻刺激却欣赏那大好风景。
老玄显然也看见了,只是打趣道:“寻秋啊,自古难消美人恩,你看看你,把别人背出来也不对人家负责,如今想跑路让别人逮着了吧?!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看啊,逃避是没有用的,你不如就从了她?”
老玄虽然嘴里这么说,可还是慌忙控制棺材盖横移开几分,与那青衣浮尸远远绕开,两人见与浮尸错开,本暗自松上了一口气,怎料女体在水面略一停留又径直朝着二人漂来!
由于这个转向十分突兀,已经不太确定究竟是不是因为睡下暗流涌动,相当,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她有了自己的想法。
老玄嘴上没个正行,到了这时候还有空念叨:“我说寻秋,这女尸该不会真他娘的对你有想法吧?竟然还追上门来了。”
老玄略微一顿又啧啧道:“虽然这姑娘也就一千岁上下,可是你看保养还是做得挺不错的,你再看看人家衣服可都脱了,你可别辜负了这一番美意啊!”
忍住心中寒意,怒骂老玄:“你他娘的可闭嘴吧,你要是觉得她姿色不错赶紧领回家供着,效仿宁采臣再上演一世人鬼情缘。小弟不才尚能执笔奉墨,为你俩篆下一段传世佳话。”
老玄咂嘴道:“我倒是想啊,可是你看这姑娘早已经芳心暗许,你看她对你不依不饶的那个劲儿,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想让你留下来陪她!”
被老玄的话吓得打了个寒颤,嘴上的气势也不自觉弱了下来,“要留你留,我可还没活够!三爷爷说你还没娶媳妇,我看老玄你更适合将它收入麾下,要是老玄你肯努力一点,说不定她还可以为你生个大胖小子。”
老玄听完缩了缩脖子,转过头来还想说什么,只是蓦然神色呆滞,颤抖着声音问道:“寻秋,你说尸体会不会游泳?”
老玄的总是出语惊人,这一句更是让体内生出一股恶寒,慌忙回头一看,只见那女尸在七八米外径直向冲来,由于速度飞快,浮尸两侧已经分出了滑行水线,这他娘的叫游泳?分明是水中炮弹!此刻的她似乎不再是一具单纯的浮尸,反而像有意识的“尸体”。
对这具女尸,是打心眼儿的畏惧,就差没有跳水自尽。
此时见它笔直冲来,已经忘记了任何防范,只听耳边传来老玄大骂:“它娘的张寻秋,你不会真打算和她双宿双飞吧?!”
闻声立马反应回来,连忙和手脚并用去划水,可这棺材盖本就吃水极深,绕是二人使出了十二分本领,速度也快不起来。
只这片刻功夫,已与身后浮尸相隔不过两三米。
只在此时蓦然觉得棺材一震,回过头却发现老玄竟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整个墓室之中就剩下了一个活人、一具浮尸以及漂在水面的“船槁”。
这槁子是老玄早先用来掌握平衡的,此刻只有孤零零的槁子漂在水上,说明老玄极有可能遭了什么意外。
慌忙喊了两身老玄,可除了甬道深处传来的回音之外,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此刻与其是说担心老玄,倒不如说是担心自己,毕竟老玄熟通水性,即便落水也绝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这一路走来,习惯了老玄在身边,此时冷不丁一个人竟有些心慌。
由于老玄不在棺材盖上,此刻棺材承重一人已是绰绰有余,不用撑槁滑行起来就已十分迅疾!
于是顺手抄了水中槁子,生疏控着座下小船,让它不至于一泻千里,怎么着也得等着老玄回来。
滑出一段距离,水面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回头一瞥又立马去晃动棺材盖子,因为那女尸跟了上来。
只是无奈水面过于平静,再加上手法生疏,所以无论如何划也没有那死尸漂得快!
匆忙划出两三米就被女尸追了上来,只是见那女尸一而再,再而三纠缠不清,蓦然生出一股怒气,与其徒劳消耗体力,倒不如先发制鬼!
于是转过身来盯着水中飘来的女尸,当真以为一个人被逼极了没有几分怒气?别忘了自陪葬室里顺出来的青铜佛像,本就是为了防止意外!这正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此刻危急时分,只好祈祷这传承几千年的佛法有所奇效!
一边暗自冷笑一边用手去摸腰间,这不摸不要紧,一摸心都凉了半截,那尊佛像不知何时竟然丢了,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只是眼下来不及心痛,这已经不关乎钱财,而在于生命能否得已延续。
生死大事,岂可儿戏?
来不及再多想,见克鬼制尸的青铜佛像已失,慌忙拿了槁子去撑那女尸,只希望它离得越远越好。
只是槁子还未碰上女尸,浮尸又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中,一下子就沉入水中!
见其消失得过于诡异,更加确信它不会善罢甘休,整个神经也随之更加警觉起来,与其说她突然消失,倒不如说是为了躲开槁子!
只是女尸沉入水里,冥冥中又更加害怕起来!神经高度集中下,也会生出一种女尸就附在棺材盖下方的错觉,更会在某个视线盲区伸出双手,扯住岸上人的脚踝拖入水中!
四下里虽然毫无动静,却俨然被这些胡思乱想吓得够呛,好不容易收敛住一两分心神,一双招子更是死死盯着水面,却还是能听见一颗心脏嘭嘭直跳!
站在棺材盖上,手举槁子,虽然做好自卫准备,可那女尸似乎真就离去了,这他娘的一想还真对,将你自陶瓮救出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翻脸不认人是真没必要,更何况身为古人更中礼义廉耻。
想到此处,全身也下意识放松,只是恰在此时,突然听见棺材盖上传来“啪嗒”一声!
回头一看,只见一只苍白的手搭在棺材盖上,被这一只手一吓险些摔进水中,那女尸终究顾不了什么礼义廉耻,还是恩将仇报了!
被这一下心中生起狠劲儿,举着槁子就打,但槁子又过长,一下子就抵在了墓道顶部,没有打到那惨无人色的一只手,反而差点险些给惯倒在水中!
于是立马丢了手中槁子,抽着腰间短刀正准备给那一只手来两梭子,只是水中突然窜出个人头来,喘着粗气抱怨道:“他娘的,可憋死老子了。”
一听这声音不对,再定眼细看竟然是老玄,眼见老玄安然回来大喜过望,连忙将老玄拖上棺材盖来,原来老玄的手被水泡得久了,已经有些浮肿发白。
老玄爬上棺材,茫然四顾,率先问道:“那死倒儿呢?怎么不见了?”
见老玄举止言谈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也就放下了戒备,毕竟害怕那女尸故技重施,又生出诸般带幻境。
收了短刀这对老玄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不等再多开口,老玄就自顾自地说了一下消失缘由。
原来老玄看那浮尸来得极快,又加上棺材盖吃水太深,便仗着有几分水性,下水去推。
结果刚一下去,就被水下的暗流给卷走了,好不容易脱了身想游回来,又发现暗流在中间那一层最为凶猛。想在水面上游回来,又不想和那死倒儿和三尸虫照面,又恰巧底层不怎么受暗流的影响,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最底层给游了回来!
至于为何老玄消失得无声无息,则是因为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浮尸的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老玄在干啥。
理清了前后联系,便与老玄分析道:“看来女尸是被水中的暗流给卷走了,但它之前在水面滑行的样子确实诡异,还是要小心一些。”
老玄点了点头,只是神色出奇凝重,老玄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现在有比那浮尸更迫切需要考虑的事,此刻的我们已经进退两难了。”
老玄很少如此严肃说一件事,于是追问老玄。
老玄甩了甩身上的水,“现在墓道中水位不高,我们原本可以借这个棺材板滑回去,只是地下墓砖大多破损,水流竟然全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只怕现在掉头受阻极多,一是下边错综复杂的暗流,二是后方奔涌而来的大注水,况且棺材盖承重两个人本就勉强,但若是一人先游走,剩下一个人又难以划出去。”
老玄的话透露了太多信息,于是仔细想了想分析道:“地下涌泉,这应该便是传闻之中的龙抬头了,相传龙抬头,龙头抬多高水便涨多高,只是眼下这水绝不能再再涨,在涨只怕恐怕两人就要折在这里了。”
分析道这里突然想起一事,于是问老玄:“既然退不得为何不继续前进?借助五爷爷挖出的盗洞逃出去。”
老玄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幽幽出声:“往前也不容易,前面便是那个供给机关运行的水车,如今水车已毁,这里的水又全部沿着那处瀑流尽数汇进深渊,若是贸然前进,一不留神就会被吸进去。因为我刚刚才从那里逃出来!”
被老玄的话一刺激,只觉得眼皮直跳,合着进退两难,是进也难退也难。
只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那深渊处距离右边无限循环的出口,大概五六米的样子。也就是这个棺材板划出去的出口,这个出口距离另外一个通往五爷爷棺木的墓道也就在三四米之间,若是贴着墙走,成功通过的的概率有几成?”
老玄想了想道,愁道:“大概六层左右……吧!”
听见老玄的回答暗自松了一口气,于是继续分析道:“老玄,依我看此时掉头看似保险,实则凶险万分,因为龙抬头能够在一瞬间将墓道灌满,到时候想要一口气游出去恐怕不太可能。况且这个棺材盖实在撑着费劲,进来容易出去难,即使不出意外也得花上太多时间,相对于往回走,我倒觉得往前走生存的几率要更大一些,毕竟命运好歹还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老玄不等说完,便大手一挥,“我觉得此法有行性,就听你的,事不宜迟,咱现在就走。”
见老玄这般豪气,不由有些难安,这可是关乎两条人命,你好歹也得正儿八经商量一下不是?于是又有些底气不足地对老玄说道:“这样过去总归不太稳妥,要是能有绳子将我俩绑在一起,就更稳妥了…”
话刚说完,棺材板突然一晃,竟然自个儿漂流起来,此时已经能清楚地感受到流水动向,再往前就是老玄口中通往深渊的漩涡无疑了。
此时脚下棺材移动速度渐渐快了起来,二人还没有商量好对策,便已经能听见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其势之大,瞬间将好不容易提起的几分信心浇得荡然无存。
老玄一脸错愕,开口大骂:“不对啊,这水怎么如此凶猛了!?”
老玄话音刚落,只见棺材板不受控制往墙上一撞,二人便从那墓道中被冲了出来,只见流水汇入深渊似鲸吞一般形成一道巨大漩涡,强烈的拉扯力带着脚下棺材便向那深渊陷去!
一瞬间就处在了漩涡中心,这他娘的哪里来得胜算?只是眼下老玄反应却极快,手中槁子往水里一撑,腿猛踏棺材板,便使出壁虎游墙的功夫,凌空越过脚下漩涡,一下子就站在了另一条墓道中!
只见老玄于空中双腿猛分,稳稳卡在两道墓道之间,随后撑起槁子便猛然递过。
此刻注意力完全放在老玄身上,倒不是如何慌张,只一把将死死抓住槁子,此时身下的棺材板被洪流吸扯,瞬间四分五裂,脚下一空便掉下水里,只觉得水已经淹及口鼻,让人无法呼吸。
老玄有伤在身那能受得住如此巨力?
透过水光只晃眼瞥见老玄满脸涨红,身子已经向前倾斜,双腿剧烈打颤,这是体力已经到达极限的躯体本能!
老玄如此拼命已是仁至义尽,此刻再也不想拖累他,便欲松手。
只是老玄似未卜先知,只用尽全身力气猛然向后倒去,身体几乎已经和水面平行,唯有双腿死死卡住墙壁不动分毫!
见此情形慌忙绝了轻生念头,因为此时若是贸然松手,老玄无处借力必定会摔入脚下洪流,从而连累老玄葬送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