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裳月亲自送客,两人踱至屋外,王棣棠止步环顾,不见赵辛夷的踪影,莫裳月也没看见鹤龄,当下两人相顾一笑,莫裳月打趣道:“我那侍女最为顽劣,王公子的随从怕是被她给诓走了,我代她向你讨个应允,人我公主府一定完好无损地给你送回。”
王棣棠别手笑道:“殿下多虑了,来者只不过是一个朋友,他的行动我不必过问,那在下就此别过了。”
莫裳月微微颔首,命人替王棣棠备好马车,人随着马车打道回了雍阳官驿。
前脚送走王棣棠,后脚就见从高墙上轻轻落地的玉弩。
“辛苦你等了。”虽然玉弩落地声很轻,莫裳月还是听到了。
玉弩轻拂衣角,利落道:“不慎碍事,殿下,将军府的消息。”
莫裳月接过信封,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裁起了信函。
“殿下这身女子打扮都能藏得了短匕!”玉弩不禁啧啧称赞道。
览信的莫裳月分神道:“什么叫女子打扮?难不成站你面前这殿下是个男的?”
玉弩见莫裳月眉头紧锁,似乎是心情不好,撇撇嘴,便不再说话。
莫裳月倒不是心情不好,只是王颐所汇报之事委实让她摸不着头绪。“献俘约百余人,身形参差,间于五尺七尺,大多矮小,不慎强壮,肤色蜡黄,”莫裳月读道,“这哪里是献俘,分明就是些穷苦流浪汉?”
玉弩道:“早该知道他们西齐做哄,不会舍得献上精兵。”
莫裳月摇头道:“两国往来,以诚为贵,虚情假意不如无意,西齐何必做这有失诚信的事情?”
“殿下认为?”玉弩问道。
“此中有何意图,我暂时也猜不出个所以然,”莫裳月放下信道,“玉弩,吩咐王颐,待西齐人马入城,以保雍阳县安宁为由,押送献俘入城后直至县衙门严加看管。”
“算路程还有几日能到雍阳?”莫裳月抬头问道。
玉弩回道:“大约两日,中秋前可至。”
莫裳月听罢便陷入思索,攥着信纸的手是不知不觉中捏紧的,直到感受细宣的浮渣填塞掌纹的干涩感,她才缓缓放下信纸。因为她看不透这西齐这虚晃一枪背后藏着什么样的招数,但是直觉中,她不会相信那个盘踞西地,曾经与她父皇以及祖父缠斗半生的对手会如此轻易服软。
“玉弩,”莫裳月问道,“你说凭这群弱不禁风的人,究竟能造出些什么阵势呢?”
“属下愚钝。”玉弩总是言简意赅。
莫裳月忍不住扑哧一笑,道:“我的好玉弩啊,从你嘴里当真是抠不出一句废话啊。”
“那属下告退了。”
“快去,不要耽误了消息。”莫裳月点头道。
眼见天色渐暗,鹤龄还是没有回来。莫裳月举头可见如朱流紫的烟霞,与那烂漫暮色相对的天另一方轻描淡写地缀着一轮白月,未到夜晚时分,它的光芒被西边的余晖掩映,并不惹人注意。
而这些天都没做成的诗,当此之际竟随着天之一方那抹不起眼的灰白渐渐浮上莫裳月的心头,她匆匆忙忙钻入书房,还没浸润笔尖,便用苦墨草草写下几行诗句。
一气写就,莫裳月嫣然一笑,搁下了笔,托着腮,对那中秋诗会不禁更添了一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