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党们大包小包的，把书本试卷等一切纸制品拖到走廊。
接着就是扔书扔试卷。
把书本一页一页撕下来，试卷一张一张分开。
白花花的纸张满天的飞，高三学层在最高层，一时间，白色笼罩着整栋教学楼。
学霸们也加入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学生时代的第一次放纵，也是最后的一次放纵。
高三党们左右相视一笑，最后默契的对着天空高喊。
“我们，毕业啦！”
高二高一届同学们在各自走廊外边站着看，既有羡慕又有惆怅，有的拿着手机在拍。
唯独没有老师出来管。
还有一小节课，班主任的课。
江啸歌迟了两分钟才到的，同学们像平时上课一样，乖乖端坐，两只手一上一下搭在桌上，两条腿90度垂直放平，这一动作，让不少长腿的同学们特别不好受。
看到江啸歌进来，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一句。
“老班又迟到了，我要告诉主任，打小报告扣你工资！”
同学们哄堂大笑，有的同学还咐合两句，就是就是。
江啸歌笑骂道：“你们这群混蛋熊孩子，最后一天了还要抗我。”
音落，班里的气氛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最后一天了。
有同学红了眼眶。
江啸歌叹了口气，心中也是很难过的，但还是扬着一张帅脸安慰同学们。
“好了好了，别太感伤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了。”
同学们眼眶更红了，有几个泪腺饱满的女生都掉眼泪了。
怎么就不是生离死别了？！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英年早逝？
江啸歌无奈扶额。
同学们开始伤春悲秋，神情悲戚，假如有条件的话，可能就要有人拉二胡吹唢呐了。
江啸歌突然站到讲台的一边，在同学们莫名的目光下，倏地俯下身，认认真真的对着所有人鞠了一躬，声音难掩哽咽。
“很高兴认识你们，很感谢你们，我的最好的一班。”
“好了。”
为了不让同学们察觉到他悲伤的情绪，他在同学们谁都还来不及反应时，又板着脸，下起了命令。
“今晚聚餐，谁不到就去谁家逮谁！”
音落，最后的下课铃声响起。
…………
聚餐七点开始，沈归宁回家后，特意换了套衣服。一条荷边袖的墨绿色的连衣裙，重新扎了马尾，认认真真的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女生们都约好了，要一起穿裙子的。
沈父沈母问她，试卷难度大不大，她说还好就那样。她让沈父沈母给她留门，她晚些回来。
她到的时候才六点半，江啸歌、申肃羽和苏于南也到了。
江啸歌、申肃羽和她来得早是因为他们三个人，一个是班主任，两个是班长，所以来得早。
而苏于南早到，是因为，今天不仅仅是他们毕业的日子，还是苏于南的生日，他的十八岁成人礼。
对苏于南来说，这次将会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次生日，不仅仅是因为是他的成人礼，是因为同学们都在，更因为这可能是同学们各奔东西各赴前程前的最后一次齐聚了。
因为有不一样的意义，所以难忘。
还没到七点，便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同学，七点零五分，全班到齐。
上蛋糕之前，同学们都送上了生日礼物，无论贵重，都是心意，苏于南很高兴，还没拆开，但对每一个礼物都爱不释手，眼中有掩不住的欣喜。
他们定了两个蛋糕，一个是毕业蛋糕，一个是生日蛋糕。毕业蛋糕只有三层，上面用奶油写上了‘前程似锦’，四个字，让人瞬间泪目。
生日蛋糕不大，是用来玩的。
吹蜡烛前，苏于南贪心的预支了自己下个生日的愿望，于是，他就有了许两个愿望的权利。一是希望自己和家人平平安安，二是希望每个同学都前程无忧，平安喜乐。
叶甘棠和顾长歌在台上飙歌，有些成年的男同学在一旁拼酒，比如陈柏舟、方氏兄弟。
有些同学，则坐在角落里陪江啸歌聊梦想聊未来。
江啸歌头痛的看着陈柏舟他们，又不能再用年龄说事了，看他们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他只能半是求半是哄道：“别喝太多了，你们爸妈把你们交给我是信任我，我可不能让你们回家的时候都成了醉鬼。”
临近十二点，聚餐结束了，班主任和两位班长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把人一个个送上车，还担起了收尾工作，三个人中沈归宁是女生，两位男士都不放心她自己回去，于是他们两个亲自送她。
坐江啸歌的车，江啸歌没有喝酒，自然是由他自己驾车。
聚餐点距沈归宁她家有不小距离，大约有三十分钟的车程。
申肃羽和沈归宁都坐在后座，三个人聊起了未来，申肃羽说的最起劲儿，眉飞色舞的，显然相当期待他们口中各自的未来。
他说他想当个数学家，沈归宁有些不解，他是文科生却想要当数学家，但好在他数学成绩真的很好，也不会太冲突矛盾。
沈归宁和江啸歌都很好奇他分班时为什么要选文科，江啸歌问了。
申肃羽回答，说是他爸妈的决定，他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失落，但很快又变得愉悦起来，他说，他爸妈同意让他大学时自由选择专业。
沈归宁和江啸歌都替他高兴。
没人再说话。
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灯红酒绿让人迷醉。
安静下来的沈归宁心里难过得很，零点的秒针开始转动时，她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成年人了，这种过渡让她既期待向往又有小小害怕。
可能，是对一个未知世界的害怕。
她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来电铃声。
申肃羽和江啸歌都偏头看了她一眼，都以为是她家长的电话，这大半夜的，这么好看的女儿还没回家，换谁都会紧张的。
他们这么想，沈归宁可不这么想，十一点之前，沈父沈母和沈归所分别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都是叮嘱她的，让她注意安全，沈归所还要来接她，被她拒绝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三个清晰的大字————祁薄言
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有什么大事吗？
她按了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
红唇轻启：“喂？”
那头安静了好久，“你在哪？”
“我在外面。”
“我知道。我是问，你现在在哪？”
“我在回家的路上。”
“我等很久了，方便见一面吗？我在你家小区。”
在她家小区？
沈归宁心中有好多问号，什么叫在她家小区。
沈归宁还没说话，他又像是等不及了，又问她：“方便吗？”
“方便吧。”
“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后，她看到了一个未接来电，联系人‘江有汜’
她小心脏突然跳了一下，疑惑将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欣喜盖过了。
江有汜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她一个没接到，怎么搞的？
她拧眉，看了一下时间。
第一个是晚上八点十分，她那时候在跟同学们玩蛋糕大战。
第二个是晚上八点四十分，他们班的同学在飙歌，一个接一个鬼哭狼嚎，能听见就有鬼了。
第三个是晚上十一点整，那时候她好像去洗手间了，和关小群叶甘棠一起去的，没拿手机。
怪不得都没接到，看了眼时间，凌晨二十九分，他睡了吧，别加吧了，这个点，正常人早就睡了。
沈归宁关掉手机，并没有给江有汜回电话。
因为，已经很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