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奇初见眼前这骑虎少年,自然心知此人非同一般,可却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个底细。秦梚和这家伙叫骂一通,钟奇心中却是明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倒确实是如外表般的年纪,决不是修了所谓的还童之术。
这个笑里藏刀的小娃子,手持白虎符,轻轻一挥,地动山摇。
树林中一片嘶鸣,数万只野禽飞鸟冲霄而起,在空中盘旋不散,遮天蔽日。随后大地翻起阵阵躁动,如万马奔腾。一股尘沙袭来,山林中的野狼走兽横地里钻了出来,饿极了一般,不一会儿就将林煜四人围了个紧实。
“飞星,打过狼吗?”陆渊看似轻松地问道。
几个月前的林煜还只是个小书生,虽然常在夜里听到山里的野狼到村里觅食时的嚎叫声,可每当听见村里叔父敲锣打鼓赶着狼的热闹劲,都会特别地安心。
可即便如此,但林煜也不曾打过狼,更不敢像别的小子一样凑着热闹出去看,生怕哪里藏着一只掉了队的狼崽子,将他叼了去。
陆渊将背剑的包袱解了,双手握在剑上,蓄势待发。
“狼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当它们狠狠地盯着你的时候,若是你身上显出一丝恐惧,它就决然当你是它嘴边的肉。只有你比它还狠,它才会怕你。对付狼,就要比它——先动杀机!”
陆渊的剑,拔出了一半。
钟奇常年在山里过活,见惯了猛兽,迅疾如风狡诈无常的珍奇异兽猲狙,也不过是一剑毙命,还宰了放血。可眼前,不止有一群狼。
这个骑虎的少年来历不明,但似乎能召唤方圆数里的飞禽走兽为其所用。虎熊狼豹,一个挨一个,原本还在食物链中的各路走兽,却前前后后围成几列,对着内中的修真者垂涎三尺。
钟奇先是捏了诀,开了云斩十六式的“裂云剑阵”。一道剑气生出,在身前罩出一道隐隐的白光阵法。
“陆渊负责后路,林煜保护无双,小心天上的飞禽。”钟奇持剑不惊,短短几句,就交代了退敌的战术。
陆渊早已摆开了阵势,挥剑成风,气势如排山倒海。
陆老汉早已将家传的碧水剑诀传授给他,陆渊将剑诀背得熟稔,虽说练得不怎么样,但用来对付几只野兽,绰绰有余。
陆渊先是一招“剑山破浪”,犹如浪拍海崖。身后跃跃欲试的十几只野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场毙命。陆渊杀伐果断,对着狼群里就先开了口子,倒应了他那句“先动杀机”。
随后纵身跳入这道剑锋为他开出的一片空地之中,踩着狼尸,又出一招“残月入海”,周围狼群一片哀叫,非死即残。
碧水剑诀共分八式,陆渊先前只学得了这两招,挥动起来均是群伤见长。
狼以群居捕猎,狼群若是受到极大损耗,就不会轻易再组织进攻,捕猎为了生存,而不是占据领地,没必要拼了全族的血脉。
可这一次,陆渊杀退一只,便会有三只野狼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扑而上,丝毫不见有退却之意。陆渊闪身躲开,在心里道了一声“麻烦!”
钟奇挡在前面也并不轻松。“裂云剑阵”恍如一道屏障,将钟奇与眼前的百兽相隔。
一头金睛黄纹虎蓄势扑将而上,眨眼间便陷在剑阵中,动弹不得。
这剑阵生出凛凛剑气,纵是这老虎将爪子蹬的吃紧,也没能再前进一步。而钟奇只消刺出一剑,将老虎的喉咙挑了,一道剑气穿了老虎的心脏,这只林中之王便横在地上当场毙命。
百兽并不识得阵法的厉害,仍然朝前扑过来,被钟奇一一刺了。不过须臾之间,尸体便堆成了一座小山,几番招架之下,钟奇的剑身和袖口沾染了淋漓兽血。
钟奇手中的宝剑乃是陆奚精心锻造的上品,分山割岭,截水断流。坚韧如斯却终非仙品,使练一番,剑锋已现出一些挫裂。
林煜将秦梚护在中间,将银光剑祭出,上下飞旋。那骑虎小孩召来的苍鹰白隼,在悬空之上舞动双翅,正呱呱怪叫。漫天阵势中,不时便疾飞直下几只鹰隼来,被林煜念动飞剑搅成肉泥,拍落在地上。散落的羽毛的飘在空中,像是下了一场精美的雪。
在这漫天的羽毛雪中,各路野兽却如倾巢一般前仆后继。
钟奇并不知天下间会有什么样的道法能操弄百兽如此听命。他当然听过九天玄女亲传轩辕黄帝神器“九遁”的上古传说,但却不曾想到过,那骑着老虎来历不明的少年,自尚在襁褓之时,握在手里从未放下过的,便是九遁之一的“虎遁”!
猇丛站在金纹猛虎的背上,悠然自得地看着这几人疲于应付着各种野兽的扑杀,虽然结果就是有越来越多的兽尸瘫在地上,但他知道,这伙人必是坚持不了多久。凡尘世间太无趣,看着人兽相斗,或许成了他为数不多的乐趣。
在猇丛背后,几只?兽跃地而起,依从在猛虎身旁,双眼无神,也学着猇丛一般,洞察着血腥的战场。
钟奇逐一击退百兽的进攻,从容淡定,自然也捕捉到了这个画面。
“这小子竟然连?兽也能控制,这下可不太妙。”钟奇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周遭数里的野兽都被猇丛唤来,攻击着钟奇一行人,只要猇丛使不得别的招数,钟奇只需将眼前的野兽逐一杀退便也是了。可?兽不死之身,极为难缠。如此看来,钟奇先前的策略便失算了。
“林煜,带上无双,先去卧虎山等我们。”钟奇从裂云剑阵退下一步,将手按在林煜的肩膀上嘱咐道。
“钟叔,我们不走,不过是几只虎狼而已,我还能应付得了。”林煜将银光剑收回手中,银光短剑已然成了一把“血剑”。
“放心先走,我和陆渊随后就到,你和小无双在这儿,我不便于施法,明白吗?”钟奇脸上透着一股坚毅。
林煜迟疑一会儿回道:“好吧,我一定会保护好无双的,等我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一定回来和您回合。”
钟奇点了点头,朝着陆渊说道:“玄清,送他们走!”
招呼完陆渊,钟奇握紧手中宝剑,朝着左手边大手一挥,喝道:“挥剑长空!”
云斩十六式威力无穷,钟奇将剑斜在地上,朝着天空挑去,一道剑气生出,劈在兽群之中,瞬时炸裂,数十只狼豹在剑气推到两边,重重摔在地上,剑气硬生生在百兽的包围中,开辟出一条出路来。
陆渊上下翻飞,尚在和那些个野狼豹子缠斗。听得钟奇唤他,便将别离剑脱了手祭在身旁。别离剑在周身旋转,顿时又分为五剑,陆渊高喝一声“残月入海”,五把别离剑立时振鸣激荡,剑气涌起,向周遭挥去,将扑上来的狼豹劈作两半。
陆渊借机脱了身,在半空之中从怀里掏出两枚黄符,随后跳在林煜和秦梚身边,将黄符贴在他俩身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走你!”
还没等林煜和秦梚有所反应,陆渊朝着钟奇用剑气开出的通道,一把将二人推了过去。
“林煜!接剑!”
钟奇将一直背着的天门剑解了包袱,单手发力,送到林煜怀里:“午时不见,你就带着秦梚朝昆仑山去,不许回来!”
“可是...”
“走!”
林煜怀里抱着神兵天门剑,拉着秦梚的手,拼了命地向前方奔去。此时薄雾渐渐消散,阳光照在林煜的背后,有股暖意。
与阳光同追着林煜后背的,还有十几只铜纹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