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申屠一族张灯结彩,迎接宾客,门庭若市。
申屠洪云正在接待宾客,门童报告,“家主,广陵白氏来了。”
“快迎进来!去将少主和小姐叫来。”
不一会儿,申屠洪云便见到了白氏现在的家主白一矢和他的儿子白正凡一行人。
申屠洪云迎道,“一矢老弟。”
申屠序彦和申屠贺箐问候道,“舅舅。”
白一矢一一点头,“洪云兄。序彦和贺箐越发成器了。”说完介绍自己身边的两人,“这是小子白正凡,长兄之子白常平。”
申屠洪云一看,笑了笑。“都是好苗子啊。”话虽如此说,却只对白正凡和蔼了一些,对白常平不以为然。
毕竟当年,白一矢取而代之嫡兄之位,此时颇受争议。嫡兄白一林抑郁而终,长房只余白常平一人,仿佛是为了彰显仁义一般,白一矢对此子颇为照顾。实际上,白常平在白氏,不过是小人物罢了。
白常平不以为然,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景,白正凡昂起头,得意的不行。申屠序彦见状,嗤了一声。声音很小,可他却隐约看见白常平看了他一眼。他愣了愣,怎么会!一个怯懦之人,怎么会有如此眼神。
正在这时,始平宣家到了。宣永昉和宣萱入场,身边多了一个男子。这人正是宣家少主宣代瑜,宣代瑜与申屠贺箐同岁,两人也是一起长大。宣代瑜气质淡雅,一身青衣,出尘不凡,可谓天下少女倾慕的对象。
“申屠兄,白家主。”宣永昉拱手,一句话尽显亲疏。申屠洪云与白一矢回礼。白一矢倒是不以为然,他的儿子白正凡却耐不住性子。见自己的父亲被落了面子,便将矛头对准了与他早有冲突的宣萱。
“宣萱,怎的今日不见你家那牙尖嘴利的丫头啊。”
“白正凡!她不是丫头。”宣萱一下子生了气,她性子单纯,谁帮了自己,谁就是自己的朋友。在她心里,花重已经是自己人了,自然不能让别人欺负。
“说丫头都是客气的,说的不好听,就是奴才!”白正凡依旧不依不饶。
“你再这样说,你就给我小心些。”宣萱双手已经摸向了自己的长鞭。
白正凡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正要亮出武器。却听见宣代瑜的声音,“萱儿,正凡,不可胡闹。”
白正凡哼了一声,恭敬地行礼,“代瑜哥哥。”白一矢揭竿而起之前,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白正凡自是受了欺负。唯有宣代瑜待他极好,时常照顾他。在白一矢做了家主后,宣代瑜更是安慰被明嘲暗讽的白正凡,不必理会他人看法。因此白正凡虽桀骜,对宣代瑜却是尊敬有加。
花重坐在马车里看的津津有味,不对,当说听的津津有味。无衣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走吧。”花重匆匆跟在无衣身后。
走到门口,却听见宣萱大声的叫到,“白正凡,你故意的!”
原来是在宣代瑜的调节下,两人已准备入内,白正凡却突然发难,将宣永昉带来的贺礼打碎。
白正凡正要道歉,听宣萱这般说话,也不服气。“我不是故意的!”
“谁相信啊。这可是我父亲搜索许久寻来的珍宝。”
“你少在那诬蔑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白正凡虽桀骜,却并非不懂事,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打翻贺礼。
本来是件小事,可被宣萱和白正凡一整,这就上升到了脸面问题,哪个家族先低头,谁就失了面子。
花重抿唇一笑,心想:看在你维护我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她大声一叫,然后抬步走了进去“宣萱你个蠢丫头。”
众人被这一声吸引,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相貌绝美的女子走了进来。绾着一个垂鬟分肖髻,发丝自然垂下,眉眼尽显姿色,双眼如星辰大海,樱桃小口。气质如墨如兰,似雪似月,皎洁的不敢让人靠近。当然,如果没有之前的那句话的话……
宣萱听见有人骂自己,一转头,却看见花重朝自己走过来,火气一下子就没了,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委屈,“怎么是你啊,你骂我干什么!”
“我不该骂你吗?这么久都没认出我。”花重说着,亮出了那个小狐狸头口哨。
“花重!”宣萱愣了一下,接着把她一把抱在怀里。同样看见的还有众人。
宣永昉拱手,“花重小姐。”别人不明白,宣永昉和宣代瑜却是知道的,当年这个口哨给了谁。
两人向门口看去,果然看见了那个人,依旧是一袭白衣,不染尘非。两人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众人法眼,众人都是望向无衣的方向,一时间净是感叹。无衣走近,宣永昉与宣代瑜恭敬地行礼,“公子。”
一言出,惊四座。这世上被人称为公子的不少,可能被几大家族恭称的,却唯有一人,无衣公子。
申屠洪云和白一矢也反应过来,众人拱手,“公子。”
无衣点头,拱手回礼,却不言语,眼中只有一人。小一辈的白正凡、申屠序彦等人鲜少见家中长辈如此,倒是稀奇。
作为东道主,申屠洪云致歉,“不知公子来,没有出门迎接,是我招待不周。”
“无妨,应老家主之邀,前来观礼。”无衣向来如此,一句话就点出来意。
见宣萱还挽着花重,眉头皱了皱,“过来。”
旁人不知,花重却是明了,一下子窜到无衣身边,挽着无衣,“先生~”
无衣伸出手,将她的衣袖处理了理,然后满意的嗯声。
众人看着花重,心里已经有了思量,自几年前,能称呼无衣公子为[先生]的仅一人。
白正凡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有这样的身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无衣瞥了一眼白正凡,“我先前听见有人辱骂我的弟子?”
白一矢上前,拱手,“公子见谅,我定当严加管教。”白正凡脸色一苦。无衣知道白一矢这一拱手是出于真心,毕竟昔日自己在闲楼求答,才有这般决心,亦才有今日地位。
这便是执其道者的恐怖,受其恩惠者千千万万,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世人重礼法,讲求知恩图报,牵一发而动全身,无人敢去尝试。
众人入席,此时也没有人会没有眼色地提起贺礼之事。而在这样的局势下,一双怨恨的眸子对准了无衣与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