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即将开始,申屠贺箐坐在位子上,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地方,微微苦笑。申屠洪云将申屠贺箐叫到跟前,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二皇子呢?”
“女儿不知。父亲放心,他会来的。”申屠贺箐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申屠序彦早就注意到他所谓的姐夫没到,此时看见姐姐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更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就在这时,萧少锦到了,一身紫衣,不急不缓,仍旧风轻云淡地负手而来。走到申屠洪云面前见礼,“岳父大人。”
申屠洪云点头,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婿,他想来也是无话可说。而萧少锦也是径直坐下,没有对申屠贺箐说一句话,仿佛两人不曾认识一般,也没有对自己来迟表露一丝歉意。
申屠序彦心里不满,却也没办法,只得愤愤地甩了甩袖子。花重撑着头瞧着无衣和萧少锦。“先生,你认识他啊。”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别人没注意,在无衣身边的花重确是注意到,萧少锦路过先生身边时停顿了一瞬,一秒还不到,仿若直接走过。
无衣没回答,只是揉了揉花重的头发,好笑的说着,“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吃呢!”
花重撅嘴,一把将无衣的手握在手里,“才没有呢。”
无衣也没有将手抽出来,自那晚之后,两人关系更近了一步,无衣也不再避讳这些。花重一根一根的捏着无衣的手指,指间出来的酥麻感令无衣眸色深沉,感受到自己身体明显的反应,无衣无奈地按住花重的手,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双手十指紧扣。花重看着无衣的动作,抿唇笑了。两人的小动作,被萧少锦看在眼里,倒是颇为惊讶。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申屠洪云站在主座位置,开口:“感谢诸位赏脸来参加此次宴会,小儿今日束发,依我祖辈之训,特此授印。”
语毕,他从礼盒中拿出一块印章,此印似为铜银所铸,分量十足,形为虎状,栩栩如生。众人唏嘘,此印为扶风申屠氏鼻祖所铸,名降虎印,可号令申屠部及下属族氏。
申屠序彦咬紧牙齿,伸手接过降虎印,他知道,自己接过的是责任,是家族的兴衰。申屠洪云颇为欣慰。
司礼者,言:“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
申屠序彦净手,面向天地,行二十四拜礼,恭恭敬敬,端方雅正。因着申屠先祖信奉天道,故其后辈皆为效仿,颇重此意。
礼至半途,申屠序彦未起身,突然听见众人惊呼,抬头一看,大怒,地面上竟然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申屠洪云细看,这人竟然是自己请来的长者,仅次于闲楼的三生宗的长老,经传华。瞬间大惊,因着束发礼郑重,申屠洪云特意请了这样一位人物,而且三生宗向来信奉的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正与自家契合,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端。三生宗的宗主晏炜,与公子无衣齐名,为人却是狠辣,此番,申屠家免不了大费周章。更重要的是,申屠序彦的及冠礼这样被破坏,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封锁会场,我要知道是谁在捣鬼!”不过申屠洪云也是见过风浪的,很快下达指令,申屠序彦脸色不太好的站在父亲身边。
无衣没什么变化,继续为花重布菜,花重也是依旧在吃着。萧少锦看着他们,倒是笑了。“这两个人……哈,有趣。”
宣萱脸色也不好,毕竟是自己的好友,但现在自己不方便上前。狄埁虽不似宣萱喜怒于形,此时却也铁青着脸,巡视着四周。而一边,白正凡也不见得高兴,心里还多少有点不舒服,说到底没什么大仇。“小人行径!”白正凡小声嘀咕着。白一矢听在耳里,却没有制止,说到底,白正凡是自己的儿子,白一矢希望他可以出人头地,而不是做小人之事。白常平低下头,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申屠贺箐走到自己父亲身边,安抚地拉住申屠序彦的手,申屠序彦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平静了下来,“姐姐,我没事。”
申屠洪云也点头,“做的对,我申屠家的儿女就当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父亲会处理好。”
萧少锦站在一边,毫无表情,非说有,那便是玩世不恭,与他们完全不像一家人。
几位家主围过来,这样的事,自然是要一起商量。宣萱和狄埁一过来,就走到申屠序彦身边,见状,白正凡也跟了上来,白常平紧随其后。这个时候,宣萱也顾不得他,一把拽住了申屠序彦的袖子,见状,申屠序彦突然一笑,“我没事。”
狄埁看了一圈,瞥见了一旁若无其事进食的无衣与花重两人,然后对申屠序彦等人分析到,“没什么发现。事发突然,你没看见,这人头是从天而降,有些诡异。”
“从天而降?”申屠序彦震惊,这个宴会是半露天,虽天空有一些绸缎,但绸缎轻薄,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而且即使绸缎上可以藏,也会即刻被人发现。
“是。”狄埁肯定,宣萱亦是附和。几人百思不得其解。狄埁却将目光转向了无衣,申屠序彦明白他的意思,抬步走过去。
花重正吃着,突然感觉头顶投来了一片黑影,抬头便看见申屠序彦拱手,“请公子解惑。”
“闲楼唯十五解惑,别时不侯。”无衣夹起一块鸡肉,放到花重碗里。
“若公子出手,我申屠家感激不尽。”申屠序彦只想要真相。
“我不需要。”无衣头都没有抬,神色尽显冷漠。申屠序彦咂舌,的确,公子无衣不需要。狄埁却绕有深意地盯着花重,开口:“那么花重姑娘呢?”
“什么?”花重笑眯眯地看着他,无衣也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让狄埁感觉到了压力。但他仍旧不改来意,“你需要吗?”
花重低着头,吃完了碗里最后一块肉,无衣给她抵了一块帕子,花重擦净油渍,冲着他咧嘴一笑。无衣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是所有人都读不懂的柔情,“注意安危。”花重站起来,朝着他们走去。众人都不是愚笨的人,紧跟上她。
无衣在花重身后看着她,他知道她想去,自己不愿意是因为自己不想,而她想,因为宣萱是她放在心上了的人,自己也不想自己于她而言,成为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