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没想到的是,一张表扬通报让我迅速提升了知名度,上食堂打饭时总有不认识的学生回头回脑议论纷纷。而在这些关注我的学生当中,我发现还是女生居多。比如,我站在队列里,前面的女生总是回头,然后又笑着回过头去;后面的女生还叽叽喳喳,不时地偷笑,甚至我听见还有人要往前窜位置,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站在我身后近距离接触。对此,我的态度是不予理睬。可不理睬也没用,时不时地有女生逮着机会往我手里塞信,要不就是往宿舍打电话。胖阿姨每次到寝室叫我接电话时都是一脸的不屑,我接电话时她也偷听。我知道,她是在为上次举报靳欣未果的事而窝着火呢,想找机会再次“捉”住我的把柄好一网打尽。
电话接得烦了,有时我干脆就不去接,而是随便让谁替我接一下。一天下午,电话又来了,正好林梦生要出去,我就让他顺便帮我接一下,说也给他个机会,没准就此和哪个女生接上头了呢。他瞪了我一眼,说刚才就是胖阿姨告诉他的,要接自己接。说完,他转身出去了。我只好下了床,打算把这个打电话的姑娘给打发走。可等电话一接起来,那姑娘却说是夏华让她打的,说夏华在校外等着我呢,让我出去见她。我问是哪里。她说是郊外。我马上想到了上次和她去郊外玉米地练讲话的情景,就满心欢喜地回寝室换了身衣服,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也没顾得上多想夏华为什么派个我不认识的女生打这个电话。
我打车到了郊外那片玉米地前,下车就开找,可是,根本没有夏华的影子。我正纳闷呢,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好几个黄毛小子来,一看就不像是学生。我一想,不好,别是夏华挨了他们欺负吧。刚想说什么时,就见为首一个卷毛头发的小子张口说道:“你就叫武从文?”
跟他们客气什么。我说是啊,怎么,不行啊?
那小子嘿嘿嘿地笑着一挥手,几个人迅速把我围在了中间,看架势是要打架。
他又说:“你挺能装啊!”
说实话,好虎架不住群狼,我有些害怕,但也不能被吓住吧,就不软不硬地说:“这话啥意思?我怎么装了?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打劫呀这是?”
“嘴他妈还挺硬!哥几个,削他!”
他话音刚落,几个小子一齐冲了上来。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啊,舞扎几下就被打倒在地,我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被踢断了。
我蜷缩在地上,感觉世界末日到了,但死得有点不明不白,就张口喊着:“为什么打我?你们把话说明白!”
为首那小子制止住打我的几个人后,蹲在我旁边笑着说:“就是让你长点记性,以后离夏……”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问道,“叫夏什么了?”
有人答了一句:“夏华!”
“对!以后离夏华远点!今天先给你点教训,要是再敢缠着夏华……嘿嘿嘿!”
狞笑完,他一挥手,带着人走远了。我这才放平了身体躺在草地上,天空依然飘着白云,而我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像是朵残云,浑身的力气根本聚不到一起。喘着粗气,我仔细回想着刚才那小子的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呢?谁这么无耻竟然弄这么下三烂的一出?难道是夏华自己?这绝对不可能。我断定,肯定是哪个喜欢夏华的男生干的。可我就不明白了,喜欢她没有错,有种跟我明刀明枪的竞争啊!我也想到了林梦生,他也喜欢夏华,但很快就被我否定了。作为同班同学,又是同寝的室友,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出此下策。那还会有谁?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个人来,那个被我用球砸了头的守门员,但还是不敢确实,这种事情是不能冤枉好人的。
等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学校时,正好是晚饭时间,有学生正在陆续往食堂的方向走。我庆幸这帮玩意儿没有打到我的脸,要不然这人可就丢大了。但腿和屁股还真是疼啊!
在回宿舍楼的路上,有人时不时地看我,我知道,自己浑身上下全是泥土,像个泥猴,不吸引人家的目光才怪呢。好在这一路没有碰上本班的同学,要不然还真解释不清。
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寝室,换好了衣服才看见段刚跑回来拿饭盒,我让他通知李鹏飞一声,就说我不去食堂了,让他把我的饭打回寝室来。躺在床上,我觉得浑身像散了架子,脑袋乱极了。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我的犟脾气又上来了,心想,不是不让我接触夏华吗?这回好了,不仅要继续接触,而且必须把她追到手!打定了主意,我觉得身上的伤似乎好了一点,但一想到夏华忽冷忽热的态度,心又凉了半截。
这件事在我的不声不张中就算过去了,而我却一直没有找出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吃了哑巴亏,虽说有些窝囊,但也只能打掉门牙往肚里咽了,慢慢来吧,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很快便进入了冬季,严寒不仅冰封了大地,似乎也冰封了许多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尽管心中有疑问,但我不想调查到底是谁找人打了我,因为调查也调查不出来。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调查这件事,而是如何能拉近和夏华的关系。
这天刚一上课,辅导员李老师就到班上说,在这次全省大中专院校联合征文活动中,我们学校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而且全省唯一的特等奖就出在我们班,让大家猜猜是谁。同学们哪会那么闲猜这种事情,就都不理他。他觉得没趣,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你们可以不理我,但毕业时我可是要写在校表现评语的!”说完还一阵嘿嘿的笑声。
靳欣这时问了一句:“李老师我能猜猜吗?”
见好不容易有人搭理他了,李老师笑着点头:“嗯,还是靳欣懂事。你猜猜?”
靳欣眨着眼睛,还把笔插进嘴里,想了一下,把笔拿出来,眼睛放着光说:“是我大哥!”
李老师一瞪眼睛:“别哥哥的!”继而又笑着说,“嗯,看来呀,还是你看人看得准啊!行了,你们上课吧!”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靳欣皱着眉想了半天,突然笑着转过身来冲我喊:“大哥!是你耶!请我喝酒!”
我咬了咬嘴唇,小声冲她吼:“还敢喝酒?”
自始至终,班上没人搭茬,更没人关心我是不是得了这个特等奖。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在这样一个集体里,有时是不能太优秀的,难免招来别人嫉妒。我深知这一点,也不敢太过于张扬。可等下了课到一楼大厅一看,大红纸写的喜报,全省作文大赛特等奖的冒号后面赫然是我的名字!我回想了一下,上个月那天晚自习时写的是什么内容来着?对,写的正是那次和靳欣翻墙意外碰见小偷,并且学生处到班级调查的事情。就这也能获奖?我不过是对那次事件的一次完整记录而已。
晚自习时,校团委来人把奖品送到了班级。除了证书,奖品是一瓶洗发水。这什么奖品哪?洗发水和作文根本就不搭嘛!我以为怎么也得奖本小说什么的呀,或者给支钢笔也比洗发水强啊。
人都说福祸双倚。就是这瓶洗发水,没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却惹了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