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荆州的这一路上,闻人千斤想过无数种再见到云则时的场面。
可独独没想到,他依旧一身红衣公子袍,却被人反手绑在一张雕花大喜床上。
墨发披散,面上还蒙着一块充作盖头的红纱。
双眸轻翕,面容平和,宛若入梦。
“咳咳。”闻人千斤踮脚走过去,对着那红纱盖头有些手无足措,挑也不是,不挑也不是。
听到这声动静,原本闭着眼的云则猛地睁开,眼睫的刷动将红纱盖头蹭了一个起伏。
闻人千斤内心一阵挣扎,最后俯下身,掀开这层聊胜于无的红纱。
在红纱翻飞的一瞬间,她对上了云则的眼睛,目光灼灼如月华。
“你……”她张了张口,突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
“小美人儿~本大王来也~”沉重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来,一道带着酒气的身着红衣短打的女子撞了进来。
摇摇晃晃,腰间一把宝石匕首磕着玉佩叮当作响。
闻人千斤早已闪到雕花床背,屏气凝神,手指握住了袖内长鞭。
“哗啦啦——”几只酒盏被大力地掀翻,落地破碎成片,女匪头的声音响起似娇似嗔,“谁将你的红盖头弄掉了!奴家不依!盖起来盖起来,掀了你的盖头,你便是奴家的人了。”
掀了盖头的闻人千斤本人额角抽了抽,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那红纱的触感仿若还在上面残留。
“放开我。”云则冷声打断女匪头子的动作。
“小美人儿别动怒,笑一个,你这不笑,都……呃……”女匪头打了个酒嗝,颠三倒四地说,“都不像了……哈哈。”
“谁?!”女匪头子突然站直身子,大喝一声。
气氛一触即发,闻人千斤将长鞭又扯出来半截,另一只手已搭上盘发的银簪。
原本已经关上的门又被吱呀一声推开:“大王,小的方才发现山道密丛有人爬过的痕迹。”
女匪头子勾起唇角,手指挑出匕首:“哼,荆州州牧总算忍不住了吗,本大王的婚礼,既然他们想来,那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小美人儿~”她扭头,用冰冷的匕首贴了贴云则的脸,“你在这儿乖乖等本大王回来哦,否则你身上的药性一旦发作,会生不如死呢。”
“关怀”过云则之后,女匪头子带着手下离开了婚房,木门再一次吱呀合拢,闻人千斤耳尖地听到,门上还落了锁。
待到脚步远去,她从一侧翻过来,滚到云则面前,迅速为他松绑:“我说你好歹是个敢接我二哥武斗的人,怎么会乖乖被绑,原来是中了药。”
她的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云则被勒红的手腕,声音软了几分:“要紧吗?”
似觉得这么问不妥当,又道:“中了那药,你是不是离不开那个女匪头了?”
云则顾不上活动手腕,拉着闻人千斤迅速从一扇小窗跳出去。
出乎意料的,这扇窗外并无人把守。
“离得开。”跑了一段,云则的声音夹杂着沙沙的草木声响起,“我已传出消息,只要等到四方阁的救兵,我就能拿到解药。”
闻言,闻人千斤下意识地送了口气,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正被云则捏在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