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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任尔东西南北风

大婚之日,府上忙作一团,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觉得十分疲倦。

皇家婚宴,丝竹悦耳,热闹非常,风头更甚我和永琰大婚时的情形,有很多东西都是从宫里运来的,皇上赏赐的。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就连下人看向我的眼神都透着一种古怪,他们似乎是在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我本来就不是凤凰,我是仙鹤,鹤立鸡群的仙鹤。可转念一想,这话说的不对,我这样一说岂不是连带着娴雅姐姐也给骂了?

宫里的喜婆责怪我穿的太素气,像是去奔丧。娴雅姐姐刚好也在我身边,抬手就是一耳光,“哪个宫里的嬷嬷,大喜之事竟然敢说这么晦气的话,不想活了就直说,方法多的是。”我记得那天,我第一次对她的高贵出身有了向往,她父亲是当朝丞相,祖上出过三代的皇后,实力不容小觑,苏家的富贵荣华一直延续至今,从未衰败。看她说话的样子,底气十足,后台硬就是不一样,我要权力,要子嗣,要荣宠,我知道我再也放不开这些了,这个想法随着事情的增多在我心里根深蒂固。

喜婆自知理屈,本想出口教训一下我,没想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种人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娴雅姐姐让我别往心里去,婚礼之事她也没少忙活,我担心她身体亏损严重会吃不消,反而加重···

“姐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会,我担心你的身体。”我委婉道,不能让她知道我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

“没事,我早已经说过,我已经是弥留之际了,倒不如多做一些事情,省得心里空荡荡的。”她转身去了人群中,走时让还特意让旻宁留在我身边陪着我。

“绮雪王妃,母妃让我多和你在一起,她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你就是我的娘。”旻宁将娴雅姐姐的话代为转达,他并不知道,不在了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好啊,那你就好好跟着我,不许乱跑。”我紧拉着旻宁的手,他手上都是喜糖和桂圆,黏黏糊糊的。我带着旻宁去了我苑中,永琰忽然从门后出来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旻宁捂着嘴,咯吱咯吱的笑着,原来这父子俩都是串通好的。

“我今晚来你房里。”他和我暧昧耳语。

“不行,这样一来何蓉蓉会更加嫉恨我。”

永琰半眯眼眼睛,沉沉道:“我就是想让她嫉恨你,让她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嫉恨你你便会更加依赖我,我要你永远都不许离开我。”他总是这样,我当他开玩笑,并没有当真。在我的极力要求之下,他还是答应我要好好对待何蓉蓉,人家苦等他多年,终于盼来了今日,而且我不想惹是生非,何蓉蓉有何坤和皇上撑腰,永琰对我的保护也只是杯水车薪,若我烦了错,只怕皇上一杯鸩酒便能将我赐死,我要好好活着,留着实力以待来日的反戈一击。

这一晚格外绵长,夜幕上残月如勾,我孤身一人,何蓉蓉和永琰却对影成双,风掠过树梢发出细微的清冷声响,更添我这风和苑中的清冷孤独,我也好想有个人能长长久久的陪伴我。

好困···我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我没有想到何蓉蓉会这么快就对我下手,伙同那个不知好歹的蒋茹芸。

她们一进来就关闭了我这风和苑中的大门,蒋茹芸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我不信她们敢在王爷眼皮子底下胡来。

“何蓉蓉,你想干什么?”我林绮雪也不是好欺的主儿。

“林绮雪,我也不想场面太过难看,识相的话儿你就把这碗避子汤喝了,不然的话我就让人把佳楹卖到青楼里去,你别以为我不敢。”我低估了何蓉蓉,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竟然这么快就行动了,而且还是拿佳楹开刀,我万万不能让佳楹到那种地方,绝不能,可我难以保证她不会对佳楹下手,我必须早过准备,让人偷偷报信。

“喝了吧!不会有任何的感觉,我每天都会让人来给你送上一碗,如果你告诉王爷的话,后果可想而知,我一定会先你一步下手,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老老实实的喝下了避子汤,青儿和蒋茹芸都是一愣。

何蓉蓉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算你识相。”我至今记得何蓉蓉当时阴毒的眼神,就像是一条凶狠的毒蛇。

这药的感觉很麻,麻嗖嗖的,我觉得自己说话都利润了。何蓉蓉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带着自己的爪牙总算离开。

蒋茹芸还不忘补刀,在我面前宣告她的胜利。“林绮雪,你可别怪我,是你自己自不量力,树敌太多,想争宠,你还是省省吧!”奇怪的是,蒋茹芸在走时转身给我丢下了一张字条,我和青儿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将计就计四个字,而且出自永琰之手。她何蓉蓉享有圣眷,有恃无恐,而我拥有一个男人的真心,自然也有恃无恐,永琰不会放着放任别人糟践我。我笑了笑,将纸团紧紧握在掌心,在这场争斗中,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但我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长姐,你笑什么?怪吓人的。”

“这纸团是王爷让蒋茹芸给我的,这是他的字迹。我认得。”

青儿脸上露出雨过天晴般的舒朗笑容,“我就知道,王爷不会放着何蓉蓉欺负你的,他还是很在意你的。”

是啊,他确实很在意我。我只要抓住这一点,慢慢积蓄自己的实力便好。

避子汤每日都照常送来,何蓉蓉一连监督我多日之后也没了耐心,我相信她已经确定我会乖乖听话,按照她的话去做,之后的几天她便让秦嬷嬷来为我送汤药。秦嬷嬷心善,胆子却小。她知道何蓉蓉没安什么好心,但碍于何坤权势太大,不敢出面反驳,何坤杀人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轻而易举。秦嬷嬷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给了我一个方子,说是能洗去体内的寒气,让我尝试一番。我身陷囹圄,她不顾自己的安全为我送来药方,我非常感动,为了让她心安,我收下了这个方子。我看到秦嬷嬷走的时候还用衣袖蹭了蹭眼角的泪花,这样的人确实不多了。

永琰这几日很少来我这里,多半都是陪伴何蓉蓉和娴雅姐姐。

在我和何蓉蓉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她选择了与我文斗,时不时的和蒋茹芸来我这里坐上片刻,继而像我炫耀着永琰对她的那些宠爱。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就差把房事说出去了。我已经知晓何蓉蓉的那些手腕对我无法构成威胁,但起码要装装样子,不反抗她才会起疑。

“王爷对蓉王妃当真是宠爱,这么好的香料我还是第一次见,看着成色和质地多好。”蒋茹芸在桌下轻轻踢了我一脚,看来这香料之中另有玄机。何蓉蓉点燃了香料,味道极香,闻起来却有些古怪。

蒋茹芸对这香料的反应比我大,她连连咳嗽,又打喷嚏又流泪,惹来何蓉蓉不快,嘴里絮叨着我们都是贱命,配不上这样好的东西。

“那是,我们哪里能比得上您。”

何蓉蓉挑眉得意道:“这是自然,王爷与我可是青梅竹马,这打小就有的情分你们自然是比不了。”她还指了指自己的玉簪,“这可是王爷送我的。”

我刻意流露出艳羡的目光,没有说什么,心中对何蓉蓉有了些许同情,这玉簪的选料极为普通,但在何蓉蓉眼里这意味着心爱男子给自己的至宝,是他对自己爱的体现,可惜的是何蓉蓉真心错付。

“行了,我回去了,你们两个都老实点,都是一些庸脂俗粉,别妄想引起王爷的注意。”她冷冰冰的看了我和蒋茹芸一眼之后便走了。

我和蒋茹芸面面相觑,我没有想到曾经的敌人如今和我成了统一战线的盟友。果真,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那香料到底是什么,闻起来怎么这么奇怪,透着一股邪气。”我好奇的将目光投向蒋茹芸,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可疑人员之后才向我道出实情,原来这香料是特意为何蓉蓉配的,用来送她上黄泉,我心中一惊,此事若无永琰的授意,其他人怎敢轻举妄动。

我用激将法开始套取更多我想知道的内容,“别逗了,哪有香料能送人上黄泉的。”

蒋茹芸告诉我,她娘家可是幽州城中一等一的制香高手,她从小在香料堆里长大,只要鼻子轻轻一闻就能知晓香料的配方和功效。那香料中含有犀角的成分,还能致幻,何蓉蓉体寒,长此以往自然承受不住。许是觉得自己向我透露了太多,蒋茹芸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

闻言,我还是觉得心惊胆战,何蓉蓉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对永琰却是一心一意,没想到永琰竟然会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她,人心,真是深不可测。

青儿在旁宽慰我:“长姐,您又何必自寻烦恼呢?那何蓉蓉不是什么好人,我之前还听人说过,她活生生打死了一个丫鬟,她大哥何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糟蹋了不少良家妇女,何蓉蓉还将自己的侍女送给她大哥,那侍女受不了非人的对待上吊自杀了。经她手里的人命不计其数,您的善心可千万不能让有心之人利用了。”

她的这句话点醒了我,是,我确实不能让有心之人利用了我的善心。想当初我对何蓉蓉还有同情,今日听青儿所言当真是觉得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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