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峰的景致很美，不过却没有云霞。
灵气很浓，浓得让官朗想起前些日子那盆野猪血，渐渐失去温度后的样子。
在一间精致的雅间，官朗见到两个人：一个很老的老者，看起来却很精神。头发很多，并且大多还是黑的，官朗只是觉得他应该很老。
还有一位不到三十的年轻人，方脸，彪悍，英武，比官朗在芝麻洼见到的那些申家娘炮要英武的多。
老者名叫左炽然，艾山左家家主。青年名叫左雄，左家炼气弟子，也是左家的少主。
“好，好，贤侄一表人才，可喜啊！”
座中两人都没有动，官朗行完礼后，老者上上下下打量，却未让他入座，官朗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
“前辈……在下……”
“嘿，叫师叔，以后都叫师叔。快过来，坐先下吃饭。”
老者这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忙招呼官朗坐下。满脸堆笑，和蔼可亲，和官朗见到的那些族中老头没什么两样。
“左家人可真是喜欢请客啊。”
官朗暗暗吐槽，这些天吃的全是没见过的东西，今天尤其如此。
桌上的菜不多，根本只有一个盘子。老者和青年没有吃的意思，只是笑眯眯看着官朗，用手比划，让他自己吃。
盘子里装着一个球状的，黑乎乎的东西，卖相可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闻着倒是很香。
官朗不知左家人想要干什么，也没再客气。拿起盘子旁边的刀，在那球上切了一小半儿，划拉到自己碗中。
他是馋了二十年肉的，索性大吃大嚼起来。
一入口，肉汁和着香味在嘴里乱窜。未及咀嚼几下，自己倒先化了。接着一股辛辣气直冲鼻子，官朗狠狠打了个喷嚏，险些没把肉喷出来。
官朗分明感到一部分肉仿佛化为了灵气，顺着经脉流窜起来。官朗大惊，忙按行功路线将其导引进丹田。暗道一声好险，若是吃顿饭吃个走火入魔出来，传出去可是要笑死人。
左家二人仿佛看戏一般，哈哈直乐。官朗不知他们笑什么，倒也没敢问这是什么菜。
只听青年干咳两声，收敛了笑，替他介绍起来：
“这道菜名叫【艾山哈吉斯】，乃是用我们栖霞峰养殖的灵山羊的羊胃，塞上羊肉、羊心、羊肝等食材，配上羊油、灵麦和上好的佐料烹制而成。是我们左家招待贵客用的灵膳，凡人可消受不起。”
“灵膳？”
听他这么说，官朗才知道这道菜非同小可。
“要是有酒就好了。”官朗心中暗暗想到。
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还有些意犹未尽，其实只吃了个半饱。
本想说些感谢款待的话，抬头之时，才发现对面老者已换了张冷脸。未等官朗开口，老者的冷言冷语就兜头泼下。
“我老左家怜惜尔等不易，给了你们领地，给了你们自由，如何还不自知？那些奴隶虽算不得什么，但毕竟是左家的财产。何况他们改了姓，与你家再无干系。你虽是附庸家族修士，但若日后人人如你这般得寸进尺，教我左家如何御下？”
老者语调越来越严厉，似乎还夹带了一些修士的灵压，压得官朗都喘不过气来，只得硬着头皮生扛。
“师……师叔息怒。小子年幼无知，并无意冒犯。只是念在他们是我的族人，不忍弃之，故而冒昧前来说项。若有违左家规矩，小子甘受责罚。”
“师叔，这规矩是人定的。眼见就要开春，登仙大会过后怕还有附庸弟子登仙的，我看给有仙师的附庸家族一些优待也无不可。”
那青年竟替帮着说起情来，官朗不禁向他多看两眼，心中大是感激。
“嗯……”老者闻言脸色缓和许多，似是思考起来。
“既然你是附庸家第一个修士，又是第一次开口，老夫便破个例，允下此事。”
“多谢师叔！”官朗忙起身趴在地上，乖乖磕了一个头。
“贤侄快起，快起来。”
官朗再抬头时，老者居然又换回先前的笑脸，翻脸真是比翻书还要快。
随后聊起修炼之事。老者问起官朗何时修炼？练的什么功法？官朗都老老实实答了。估摸着自己这点儿道行，人家还看不在眼里，就没必要敝帚自珍。
“说起来你也出自我道门一脉，如今我们既是一家，又是同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老者手捋下灰白须髯，老怀欣慰地说道。
“来人啊。”老者冲外喊了一声，进来一个端着铜盘的婢女。
“贤侄，你出身奴隶，尚能自强不息，入大道之门，实属难能可贵，这两件小东西就给你做个见面礼吧。”
瞄见盘中的储物袋和飞剑，官朗心中惊喜交加。又想趴下去磕头，却被老者衣袖一拂，用法力托住。
“大礼行过一次就够了，不用这么见外。”
那青年十分善解人意地问：“官师弟可知储物袋和飞剑的用法？”
官朗一脸懵懂地摇摇头，他现在最多算个半吊子修士，哪里懂这些。
见青年要给官朗讲解，老者起身说：
“老夫累了，就不陪你们了，你俩慢慢聊。白鹿原里的灵地不少，你自己挑一块。建庐舍也好，洞府也罢，随你自愿，跟兰芝报备一下即可。雄儿有空就去看看他，你们年轻人要多来往，多走动。”
两人忙起身应是，恭送老者离去。
官朗又在栖霞峰呆了五六日，左兰芝才送他下山。
原来官朗修炼了八年，并未开启泥丸宫，尚未生成神识，连储物袋都无法用，更无法御使飞剑。
开启泥丸虽说不难，但也有一定风险。左雄便提议他在山上修炼几日，也可替他护法。
除此之外左雄还给官朗传授了炼化飞剑的法门和御剑诀，嘱咐他回去后慢慢练习。
出了左家领地后，官朗才提气御风，向官家沟方向发足狂奔。不时探手入怀，摸摸那只储物袋。
这趟出来十余日，所得之丰让官朗难以想象，心中酣畅淋漓。
在栖霞峰时，左雄还取来测灵盘，给官朗测试了灵根资质。
原来官朗是土、木、火三系灵根，虽说算不得优异，也已经不差了。
“师叔，您怎这般小气？就给人家一个两方储物袋，一阶下品飞剑。”
官朗走后，栖霞峰一间静室内，左家爷俩相对而坐，左雄打趣说道。
“你觉得此子如何？”老者反问，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感觉他挺老实的，很感恩的样子。”
青年回答完后，见老者笑而不语，忙又问道：“难道我说错了？”
“错倒未见得，但也不能小瞧别人。依我看，此子胸中另有沟壑。”
“哦？您给师侄讲讲？”
“他算准了我们不会为难于他，而且成功可能极大才敢来的。须知修士的命可不像凡人那般贱如草芥，没谁不会珍惜的。他走时我让你把那块儿剩下的哈吉斯给他，他不是挺欢喜的？一块肉都舍不得扔，他会舍得扔命？”
“也许是他少年人一时冲动，想做英雄，想出风头呢？”
“观察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他吃饭。你看他明明很想吃，却自始至终保持克制。之前我让克峰给他塞了两个女人，他也拒绝了。懂得克制的人，通常都很有野心，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所以您不留他在栖霞峰修炼？”
“是的，不光是他。外姓之人永远养不熟的，你可以驾驭，但不可以信任。想要驾驭别人，先要懂得恩威并济。”
“那我们的外患……”
“攘外必先安内。自己先要做大做强，附庸各家一定要与我左家绑在一辆战车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