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闵之行的声音里也透着隐忍的怒气,光是杨聪这一番有失分寸的话就足够让人难以坐定了。
但是理智的他向来不会忽略该关注的重点。
“你们之间还有过什么合作?”他有一种不安的情绪:“什么时候的事?”
杨聪现在并没有要替他答疑解惑的心情,反而看闵之行瞒在鼓里的神情越得意,仿佛验证了刚才他所说的话般。
“这件事情夏染既然不愿意让你知道,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杨聪讪讪的说,随即起身,彻底没有要继续交谈的意思。
闵之行暗自捏了捏拳:“是不是和宋衍有关。”
杨聪冷哼了一声,并未作答。
可闵之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回到酒店的时候,闵夏染正好也在找他。
其实她并不是需要调整状态,而是需要思考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怎么解决才好。
“听小卉说你去找杨叔了?”闵夏染没有落下闵之行脸上并不好看的神情:“说什么了?”
闵之行径直走进房间,倒了杯水握在手上,闵夏染知道这是他一贯控制自己情绪的方式。
她隐隐蹙眉:“是不是去问货船故障的事情,杨叔怎么说?”
闵之行背对着她,未答反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微怔,猜想是因为货船的事情,她正欲开口。
闵之行转身,又问:“你到底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四目相对时,她的眼神并不坦荡。
他眼底的失望却显而易见。
“货船故障的这件事情……”
“夏染。”闵之行打断她:“如果你要向我坦白,就从头开始,好吗?”
她彻底僵住,猜测着杨聪会对闵之行说过什么。
瞒他的事情,可以从杨聪那里可以得知的,无非就是瞒着他关于宋衍的项目。
“杨叔都和你说了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我想听你说。”
进入到一个交流的死胡同,变成了信任和不信任的彼此试探。
这样的对话模式不是她想看到的。
“我们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她无法在没有充分把握情况的前提下做出闵之行想要的坦白。
这样太被动的局面,她不适应。
“如果你不说,我去找杨叔亲自说。”说着,她已经起身。
闵之行闭眼,终于还是给出她要的回答:“他说他事先并不知道货船会故障,也并没有提前告诉过你这件事情。”
闵夏染沉眸,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然后呢?”
“他想要听你的解释。”闵之行如实说,言语里充满了黯淡。
即使不用看闵之行的神情,她也能想象出他低沉的眉眼。
“我亲自找他。”无论闵之行是不是会说,这都是她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即使事情的背后另有其因,她也不会选择逃避。
如果是往常,闵之行或许会拦住她,但是现在他却没了心力。
她口中的杨叔,宛若家人。
而从杨聪嘴里关于他的描述,又有几分是来自她的态度。
他无从揣测,也不想去知道真正的答案。
他对她失去了把握。
A市的天气一贯比桐市冷,就连风都是夹杂着刺骨的冷意。
见闵夏染要出门,易尔卉很快就跟了出来。
在车上的时候,闵夏染问了几句,才知道闵之行已经对船上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了。
虽然知道瞒不住,但是现在的事情很明显已经快要超出了她可以控制的范围。
电话在此时响起,是宋衍。
她垂眸看了一眼,没有要接的意思。
对面耐心响完四十五秒,随即发来一条短信。
“没回桐市?”如果是回桐市的话,她的手机应该是关机的状态。
她再次忽略。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宋衍会出现在杨聪的办公室。
宋衍和杨聪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杨聪,一看就是经历过一番不约快的争吵后才有的神情。
她把视线落在宋衍的身上,后者依旧淡然自若,她转而问向杨聪:“你们在谈什么?”
杨聪看她的视线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亲近,像是信错了人那般才有的失望。
没人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她蹙眉,又说:“杨叔,这次货船的事情,我有必要向你说明一下情况。”
说着,杨聪的眉头沉的更深:“不用了,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
杨聪说:“你也不必再说了。”
闵夏染哑然,在杨聪的神情上读出了妥协接受的无奈。
她转而问宋衍:“你都说了些什么?”
宋衍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咖啡,对她的质问并不恼:“我只是在向杨总陈述事实而已。”
事实这两个字像是根刺,扎进杨聪的肌肤里。
“好了,别说了,事情就是这样,是我管下不严,这次的事情我难辞其咎,你们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损失这方面我会负起。”
“没什么事情你们就离开吧。”杨聪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想再看到他们。
闵夏染对宋衍的做法毫无头绪:“杨叔,这件事情可以不这么处理。”
“好了。”杨聪彻底没了耐心,紧皱眉心而皱起的褶皱暴露出他的岁月和经历过的沧桑:“事情怎么处理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最后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背锅,不是么?”
杨聪的声音冷极了,也无奈极了,像是看破一切后的无计可施。
“你们走吧,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杨聪扶着额头说。
宋衍和闵夏染被请出办公室,一前一后的走着。
宋衍刻意放缓了脚步,索性最后停下。
闵夏染在一步远的距离处停下,又问了一遍:“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我在船上和你说过的那些。”
“仅此而已?”杨聪并不像是会乖乖配合的人。
宋衍缓缓转身,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身上还是穿着下船时的那套衣服。
由此可见,他下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解决船故障的问题。
“当然不是。”宋衍说:“只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按照我说的做。”
“所以我才会拿出赵寻的事情,结合这件事情的利与弊,让杨聪做出该做的选择。”
果然是威胁。
她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商言商的冷漠在他的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宋衍对上她视线里的声讨,淡声道:“看来这一年里,你该学的并没有完全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