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聪的眼角一沉,神色严凛的望向她,似是不相信她是在替宋衍说话:“那该是我自认倒霉了?”
闵夏染轻扬嘴角:“叔叔误会了,其实宋衍这一次还让我来向你说一声不好意思。”
“上一次的事情也是情况所迫,我们本来商量过要一起……”
杨聪抬手打断她的话,关于宋衍的好感他是怎么也提不起来,尤其是在宋衍不在场的时候,他更没有必要伪装。
可眼下从闵夏染嘴里提起宋衍,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闵夏染噤声,没说完的话被杨聪拦在嘴边。
“行了,过去的事情别提了。”
于是,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尽管杨聪内心有所不平,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自认倒霉了。
事情谈的还算顺利,杨聪只在一两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上争论了一番,合同很快也就定好了。
从扬光集团出来还是下午,回桐市的话在时间上还算充裕。
只不过她没这个打算这么快就回去。
易尔卉本以为是因为杨聪不好交涉所以她才决定出差两天,没想到她是要去拜访另外一个人。
而去见这个人,才是她来到A市的重点。
闵夏染让易尔卉先回了酒店,却也没瞒她她要去干什么要见谁。
易尔卉还没来得及多问,闵夏染就已经前往约定的地点了。
宋衍中途给她打过电话,手机被她调成了静音。
到达见面的地点时,闵夏染的手上提着礼盒。
她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郑重。
门打开,是一个年迈却依旧精神的老者,她眼角的褶皱已经堆起,因为笑意使其更加的深。
见面还没来得及开口,老人就将她拥进了怀里,因为身高的差距,闵夏染微微低下身子,喊道:“外婆。”
老人拍了拍她的后背,因为情绪的激动而身子骨都在轻微的颤抖般。
“丫头,你长大了。”老人说。
闵夏染忍住眼眶的泪:“是,我长大了。”
而她却变老了。
老人凝视着她,眼眶翻滚着晶莹的液体。
以前她就很爱说:“看见你,我就想起了你妈妈。”
可是,她妈妈却再也回不来了。
当年的车祸,夺走了闵氏父母的生命。
这一年来,她太过于忙,每次都是差易尔卉送的贴心物件来给外婆,现在亲自来,不免惭愧。
老人拉着她的手往屋里带,问东问西的说了许多,闵夏染都一一作答。
A市是妈妈的故乡,是她年幼时候的第二个家。
每次来到这里,她都不免触景生情。
可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来还有别的意义。
外婆住在A市养老已经多年不问商场的事情,外公走的早,家里本来安排她去英国和闵奶奶一起养老,她却不,说要守着外公,要留在这片土地上。
老一辈的故土情节,总是很深。
最后家人尊重外婆的决定,将她安排在这里,鲜少人知道。
当年外公也叱咤业界的佼佼者,可是却很早就去世了,外婆看开了名和利,在外公走后将公司转到了闵妈妈的名下,最后又并入了闵氏。
没有外公当初打下的企业,或许就没有闵氏今天的业况。
虽说外婆不问业界事情多年,可是她手上仍然掌握着闵氏的股权。
她这一次来,就是想和她商量这件事情。
外婆看过许多的人和事,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心事重重。
“丫头这次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外婆和蔼的询问道,双手仍然紧紧的握住她的。
在长辈的眼里,孩子们来看他们已经是变的越来越难。
孩子们忙着为明天打下殷实的基础,而他们却是在做着明天的减法。
日子就是这样,弥足珍贵。
闵夏染将公司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全数倾吐给外婆听,一句遮掩的话都没有说。
在她的面前,她可以大胆的承认自己犯了哪些错,有了哪些不该,对闵氏的迷茫和无措。
外婆耐心的听着,看着眼前的孩子确实是长大了。
待她说完,外婆颇为欣慰的点头:“你继承了你母亲的所有智慧。”
“可是我做的不如母亲,事情在我手上变的一团糟。”她轻声说。
外婆笑了笑:“傻丫头,你今天能来,就说明你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了不是吗?”
闵夏染微怔,看着外婆慈祥和蔼的脸庞,没忍住泛红的眼眶,一头扎进了她的胸膛。
外婆笑着抚摸着她的头:“想做什么就去做,闵氏在你手上,也只能在你的手上。”
说完,外婆已经起身,从内屋里的房间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她。
她纳闷,解开一看正是股权转让书。
看出她的狐疑,外婆笑道:“这个我早就已经签好,等的就是你来这一天。”
其实当初她决定要占着闵氏股权的目的,也就是为了给闵夏染母女能留一条后路。
可见,现在派上了用场。
当天晚上,闵夏染留在外婆这里过夜,陪她说了一夜的话,从怀缅往事和旧人,说着时节和感悟,直至深夜。
次日,闵夏染便和易尔卉回了桐市。
走出机场,是宋衍倚在车门旁的挺拔身影。
“还顺利?”宋衍问。
“嗯。”
可宋衍的脸色沉着,像是有人欠了他似的。
“你还记得走的时候说的什么?”宋衍让司机开的车,他和闵夏染坐的后座,易尔卉见情况自觉选择了打车回公司。
闵夏染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欠了他的。
“记得。”她大方的承认:“我又没有赖账的意思。”
宋衍侧过脸,将半边脸凑给她,意思显而易见。
她看着他流畅硬朗的下颚线,忍俊不禁的笑着:“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宋总这么小气。”
宋衍把脸越凑近她一点:“现在发现也不迟。”
她哑然,依旧是想笑。
最后还是如了他的心愿。
似是察觉到她越加靠近的气息,在她要亲上他脸颊的那一刻,他骤然回头,准确无误的吻上她的唇。
她微愣,跌进他含笑的明眸中。
辗转缱绻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散开,他的手放在她的脑后,没让她躲开,越吻越深。
直至她口中的空气已经告急,他这才松开她,坏笑的看着她大喘气。
“这是你整整一天没有回我电话的惩罚。”
闵夏染:“……”
原来他不光小气,还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