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电话打到闵夏染这里是宋衍的意思，关霖知道，所以也就没有坚持再给宋衍打电话，他现在对她的情分已经彻底的用尽了。
而她，俨然已经成为了宋衍要保持距离的外界女人。
电话这边的闵夏染看了一眼宋衍，用眼神询问宋衍的意思。
宋衍只是看着车，一副对这通电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电话声音透过听筒浅淡的传出来，他听到了，只是不想理会，把决定权都交给了她。
闵夏染收回视线，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在腿上悄然的搓着，在犹豫要不要给她这个机会。
这件事情，他们掌握绝对的优势和主导权，电话那边的关霖只能静默着等。
约莫过了一分钟。
她给出回答：“一点，闵氏。”
告知时间地点后，再无其他，挂了电话。
宋衍看了眼时间，这才开口：“下午一点我有个会。”
意思是关霖他见不了。
她扬眉，侧目盯着他的神情，怀疑的眼神像是在问，是真的有会还只是不想见。
她这个动作，宋衍在后视镜里看笑了。
没等她琢磨出来个究竟，他就回：“我骗你干什么。”
是真的有会。
还是关于关氏的会议，最近针对关氏诸如此类的会议，宋衍最近都没少开，也没白开。
所以闵夏染也很快反应过来，扭正脑袋，手机玩转在手心里，问：“这一次是为什么？”
按照上次宋衍的意思，对关氏打压的程度差不多了，适当留一条生路，足以在夹缝里求生的那种。
这也是闵夏染不得不敬佩宋衍的一点。
不把对方整死，就要让他苟延残喘下去。
痛苦永远比直接死去来的更持久，更具有报复性。
她说，宋衍你可真狠。
宋衍说，我对事不对人。
失去孩子的这件事情，也是他心里的一道坎。
宋衍在这件事情上下的心血很多，她都看在眼里，比起她在故意设的鸿门宴而言，她的手段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车子在餐厅门口停下，宋衍熄火之后，替她解了安全带。
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最后一步有了点问题，关氏的资金好像有所回转。”
宋衍口中的好像并不是真的好像，而是关氏的资金就是已经有所回转。
“眼下，谁还肯向关氏伸出手？”她问。
业界里，谁不知道关氏仗着业大，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要多跋扈有多跋扈，生意只和大头做，合作人只挑名望，眼高于顶，行事不讲义气和情面，平面和暗地里都结下不少梁子。
现在关氏陷入这样的危机，是那些平日里受过关氏打压的企业反击的好机会。
墙倒众人推，更何况是堵本就有众多人想要凿的墙。
宋衍把车钥匙给门口的应侍，单手搂住她的肩膀，朝餐厅里走。
“那可不一定。”
看样子宋衍已经知道是谁了。
闵夏染问，宋衍让她先点菜。
再要开口的时候，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不准说工作的时间了。
约的时间是一点，关霖这一次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被安排在会客室等着，桌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
她端坐着，饶是耐心的等。
闵夏染是在一点准时出现在会客室的，手上拿着Ipad，屏幕亮着，是一副已经回到办公室忙了一会才过来见她的样子。
她视线上移，然后向后看去，会客室的门被关上。
“宋衍有事，来不了了。”她面无表情的在关霖对面坐下，手指在Ipad上滑动。
意思是和她谈就可以，她的态度就是宋衍的态度。
关霖看着她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没有波动，也没有了平日的伪装。
“关氏最近项目被截胡，是你们做的吧？”关霖没有多绕圈子，直接了当的问。
和闵夏染谈也方便，当宋衍的面或许她还做不到这么干脆。
闵夏染扬眉，食指在屏幕上停了一下，随后继续滑动。
“关小姐有证据么？”心不在焉的答。
关霖双手握在一起放在桌前，标准的谈合作的姿态。
“怎么样，才会停手？”关霖依旧定定的看着她，尽管听的人态度敷衍不认真，但是她现在只能忍着。
比起那个在洗手间门口对着闵之行大声嘶吼一声宣泄愤怒的人，现在的关霖冷静得太多。
“什么怎么样？”她把手臂搭在扶手上，这样得到姿势更适合刷平板。
她看了一眼时间，进门到现在过去了五分钟。
快速切入要点，是她喜欢的谈判节奏。
而她现在把开出条件的诚意交到了关霖手上。
什么条件就是什么诚意，关霖深谙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左手大拇指轻轻的抚着右手虎口处，关霖幽深的眼底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
这一趟来，她不是来要结果的，而是解决问题的。
紧握在一起的手在这一刻突然松开，决心也是在这一刻做下的。
关霖起身，椅子被向后推去，与光洁的地板发出咣吱的粗哑声。
这个动静响起，闵夏染缓缓的抬头，手中的动作还停在平板上，疑惑的望向关霖。
后者一脸的坚决，站的笔直，沉了口气，郑重其事的开口。
“那句对不起，我欠你，也欠宋衍，对不起。”她低下头，头发垂下来，遮住她半边脸颊。
闵夏染眯眸，冷冽的凝视着她。
“我不想为自己开脱，也于事无补，我现在只想解决公司的问题，哪怕给你跪下，我也不会有二话。”关霖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正色说道，言语里没有半分的做作。
闵夏染的声音更清淡，根本不觉得她口中所说的到底有多少价值，值得多少宽恕。
她就这么看着关霖，冷漠，失望的看着。
关霖有的时候就是太过自以为是，在衡量事情的时候眼里只看到自己。
她把平板扔在桌面上，哐当一声响，冷冷的抬眼：“然后呢？”
“放关氏一条生路？”
“关霖，你未免太天真，知不知道为什么宋衍要对你们关氏这么狠而不是针对你个人？”
她没等关霖回答：“因为他知道从你的身上得不到能够宣泄他愤怒的价值，你的忏悔，你的道歉，甚至你整个人都是虚假的，都是廉价的。”
“所以，关霖，这一次的过是你犯下的没错，可是后果却是你承担不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