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潇话毕,所有人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门口。
丁文达一马当先的走了进来,与此同时其余的四个人也随着孙溶键等人走了进来,陈妈看到这一幕,心里猛地一颤,就连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心里却预感大事不好。
尤其是这几人来势汹汹的样子,让她心里有些发憷,下意识的想要溜,可王潇一直都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移脚之前,已经抽身挡在了她身后。
看清身后的人,陈妈一副生如死灰的样子看着他,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着什么急呢?等会儿再走。”
陈妈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伸出手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强行解释道:“我没有着急啊,有些热,家里空调忘记开了,我去开空调。”
“有这么热吗?”王潇淡淡的说道:“陈妈,我实话实话说了吧,念你照顾倩倩劳苦功高的份上,我希望你如实交代,要是一切从这些人口中说出来,意义就不一样了。”
陈妈脸色刷地一下煞白起来,眼神纠结的无以伦比。
王潇淡淡的说道:“你爱惜自己的儿子,我呢,爱惜保护倩倩,这两者是共通的,哪怕你是她的保姆,是她稍微亲近的人,我都会让你不好过,包括你的儿子!”
陈妈心神不宁的点了点头,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了,她是真的被吓坏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是一件万无一失的事情,可她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正所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根本就毫无秘密可言。
“这一切都是我做出来,希望你们不要怪罪陈都亮,一切都是我指使他做的。”陈妈想了很久,决定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为别的,她现在一把年纪了,也没多少活头,可陈都亮却不一样,他还有大好的年华,这么年轻就进去了,实在是太可惜。
“那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王潇何尝看不出陈妈是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所以他倒是想看看,陈妈到底玩什么花样!
“我穷怕了,我本就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在大好的年华被陈都亮的父亲给醉酒强。暴了,未婚先孕的我被家里人赶出来,那时候我才十八岁,孤立无援,再加上封建的思想,我爸妈恨不得把我这个女儿给杀死,我一路辗转总算找到了陈都亮的父亲,还以为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说到这,陈妈已经声泪俱下,就连王潇心里也是一痛。
她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强挤出一丝幸福,“好日子还没过上多久,当然了,也没有好日子可言,因为我和他父亲过着吃了上顿没了下顿的日子,而他父亲靠着偷东西来维持这个可怜的家庭,为了我们母子俩,他练就了一身很厉害的本领,几乎是毫无失手。”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就被我父亲的到来打破了,见到他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一丝的高兴,反而多了一些恐惧,在得知他到底在靠什么养活我俩时,我父亲顿时暴跳如雷,怀着身孕的我被他狠狠的打了一顿,要不是我肚子一阵剧痛,我真怀疑我父亲会打死我。”
“他也不好受,被我父亲打了个半死,我在医院的第二天,我父亲就悄悄联系医生,打掉了我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在病床上的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感觉我肚子很疼,一连躺了一个星期后,我才发现孩子没了,一个星期后,我被我父亲偷偷带回了老家,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就这样,我嫁到了一个家徒四壁的人家,每天食不饱腹,加上没营养,我很快就病倒了。”
“病了我的男人还依旧打我,边说什么我是破鞋之类的话,说跟我上床都是一种耻辱,每天的我以泪洗面,强忍着剧痛下地干活,久而久之的,落了一身的毛病,干不了重活,想着来城里找个轻松的活,被人骗到了夜总会,当了几年的包房公主!”
王潇眉头紧紧皱到一起,陈妈的遭遇实在是太过于曲折坎坷,心里不由得同情起这个多苦多难的女人。
“那段时间,懵懂无知的我,觉得这样来钱快,果然如此,陪一个客人,就有五十元,那时候五十元可是我们将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为了赚取更多的钱,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接待三到五个男人;就当我以为很快能得到这笔钱时,我才知道自己多么幼稚,出卖了自己身体不说,还得不到钱,去要钱还被一群人狠狠揍了一顿。”
“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杀,我知道我已经无依无靠了,生无所恋,第一次自杀被人发现,又被狠狠的揍了一顿,这一次把我打了个半死,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监视我,只要有人点我,哪怕我浑身不舒服,来亲戚,他们都会让我接客。”
“我心如死灰的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刻,我已经没有一丝逃跑和自杀的豫望,每天魂不守舍的接客接客,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再度遇到了他,那一刻,我们心情十分复杂,他来点我的时候,他也被下了一大跳!听完我的遭遇,他早已经泣不成声,发誓一定要带我离开。”
“那一晚上,我就只接待了他,当天晚上他就去找人打算赎我出去,可没想到这竟然是噩梦的开始!”
陈妈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了,但她还是坚强的说了下去:“赎我出去也很简单,只要一千元,那时候的一千元别说是他能拿出来,几乎瓮水拿得出来的少之又少,可他不想看到我陷入水深火热的地步中,毅然决然的想要偷偷带我出去,结果却是他被砍掉一只手,右手啊!”
王潇几乎都猜到了陈妈接下来要说的话,无非就是被打一顿后,开始继续去盗窃,只为赎她出来,可这一切又与绑架钟倩有什么关系呢?
“从那一刻,我们俩心如死灰,但他无时无刻都想着救我出去,可这一次,我们竟然鬼使神差的逃出去了,对我来说脱离魔窟,喜欢的人又在身边,按理说好日子来了,果然如此,没多久我就怀孕了,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再次去偷,一晃过了一年多,陈都亮也顺利的出生了,但时代在改变,各家各户都变得有钱起来,监控等东西也多了起来,导致他生意越来越少,有时候根本没有。”
这怎么与她的经历有所不同呢?但他也没有打断,安静的等着她诉说。
“因此落下了残疾后,他整个人也变得郁郁寡欢,也变得暴躁起来,但每次一看到咿呀学语的儿子后,他心里就忍不住一定要干一次大的,这么多天的蹲守,总算让他找到了一次机会,位于瓮水郊区的一个叫尖坡的乡村,他摸清了运钞车的行动轨迹,最终决定下手了。”
说到这,陈妈泪水更多,几乎泣不成声,但哭的眼泪竟然带着幸福?
“动手的过程很顺利,很快就把箱子搞到手了,三个运钞员也被他打晕,正准备走的时候,竟然被尖坡乡派出所当时时任所长的刘明辉撞见,他一个人就冲了上去,原本身有残疾的他怎么是一个所长的对手,慌不择路的他跑进了一条巷子,这条巷子并不是他之前观察过的,两人在巷子中相遇,他掏出尖刀猛地朝刘明辉捅去,躲过一刀后,刘明辉很快就制服了他。”
“刘明辉根本没想到,惯偷的他从来在身上藏着两把刀,一把尖刀还有一把匕首,果然,刘明辉被他刺了三刀,还好匕首短,要不然刘明辉肯定当场就会死掉,可他本着抓捕罪犯为第一原则,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最后他晕厥过去了,随后被赶来的刘明辉同事带走了。”
“听到消息那一刻,我面如死灰,心力交瘁,但还是强忍着所有的悲痛,去看了他,可还没到所里,便听到他跳车自杀了,正好被迎面驶来的一辆重型渣土车给碾的粉碎!”
陈妈擦掉眼泪,说道:“按理说,现在的刘明辉已经成为了局里的局长,但我并不怪他,他有他的职责,我恨的是自己,恨得是我的父母,更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听完陈妈的坎坷经历,王潇脑海中猛地冒出四个恐怖又贴近实际的大字。
原生家庭!
可说到局长之时,王潇猛地冒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正是他的刘叔,如果陈妈所言不假,那么刘叔的原名应该就叫刘明辉,他身上确实有很多道伤疤。
“王潇,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那一刻,我就仇恨一切,最仇恨的就是有钱人,随着陈都亮越来越大,我也干不了什么重型的活,为了养活我俩,我干过很多工作,几经反转,让我找到了一个只做家务,而且报酬很高的事情,那就是做有钱人的保姆,刚开始别人觉得我太年轻,不放心,待遇也不好,再加上陈都亮逐渐长大,缺少关怀,渐渐变得很叛逆,这才酿成了今天的局面。”
“你问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你觉得会是什么?”
对于原生家庭的孩子,心里和常人完全不一样,很多人因此会走上最终的不归路,如果缺少管教,最终会成为社会的毒瘤,很显然,陈妈就是一个原生家庭出来的女人,毫无文化的她,哪有正确的引导陈都亮,所以间接的导致了陈都亮成为了原生家庭的受害者。
可原生家庭的孩子,并不能成为法律纵容的因数!
“我觉得你并不是仇恨有钱人,而是过分的溺爱和自责,所以你才会不留余力的为陈都亮承担所有责任,你是想在最后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陈都亮逃离法律的惩罚,我觉得你这不是自责和溺爱,完全就是包庇,连带责任你知道吗?法律可不会因为你的溺爱而给你治罪,相反的,陈都亮并不会因为你的包庇而逃掉法律的制裁,只会加重罪责!”
陈妈愕然的看向王潇,最终微微低下了脑袋,悔恨的泪水止不住的流,诚然,他一如中的,说中了陈妈心底最不愿相信又不愿意承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