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源到县城月饼供应商厂家结退货款,遇到市场部的田经理。田经理是个四十左右的猥琐的男人。长相猥琐,语言猥琐,看见女的,不论俊丑,一副猴哥相令人背后生寒。
八卦是他的天性,也是他市场能力的优秀展示。他的八卦能力在袁源看来,无人能出其右。袁源跟他打交道,多是酒肉伺候。此次遇见,田经理不会放过敲竹杠的机会。
“老袁啊,你家这次从我们厂赚不少啊,今年狠捞了一把哟。”田经理挽着袁源的肩臂,笑嘻嘻地说。
“赚个球,我这次亏了不少。”袁源气呼呼的说道。
“噫,袁老板,你不是小气人啊,发了财还装穷,怕请我吃饭啊?”田经理调笑说。
“发个鬼财,今年我们集镇又有人开了家新吃食店,中秋他家生意好到爆,我家生意不怎么行。”袁源说道。
“你这个人我懒得跟你说,中午你请我吃饭。”田经理奔入正题。
“吃餐把饭,无所谓的事。你指地方咯,我们现在走吧,到饭点儿了。”袁源说道,午饭的时间快到了。
到了吃饭的地方,袁源和田经理坐定,点好酒菜,就闲聊上了。
“袁老板,你说你集镇新开一家吃食店,不对吧?那不也是你家的吗?”田经理对这个问题感觉很疑惑,问道。
“怎么说?”袁源知道田经理的八卦特性,就故作高深地问道。
“中秋前,你过来订货,我接待的。过后几天,你老婆又来订货,也是我接待的。当时我还奇怪,你家干嘛订货分批次,还分别用不同的店号,我以为是你老板要避税才这么干的呢?”田经理说道。
“哦,我老婆?”袁源疑惑地低声喃喃说道。
“哎,有点象是你老婆,要不,我认错人了?”田经理说,吞吞吐吐的。
“嗯,田经理你这人真是的,我是让我老婆来了一趟,你别点破嘛。”袁源诡异地笑着说。
“咳,你吓我一跳,袁老板,我以为我说错话了。你老婆我怎么不认识呢?我们多少年的关系了?在一起吃饭不说十次,八次少不了吧?我认人很准的。你刚才犹犹豫豫地,我怕说错了,就说象是你老婆。那天你老婆带着你的一个员工,到我这儿订了一批月饼,量跟你前几天订的差不多大,缴的现款。那员工很会来事,对你老婆很尊敬,很周到的。袁老板,你今年销量翻番,你说没赚钱,我信你,你不骂我傻?哈哈。”田经理唾沫横飞地说道。
袁源听到这些,神色自若,只顾给田经理劝酒吃菜。
酒足饭饱,袁源对田经理说:“田经理,我们的订货记录你能给我看下吗?回去我查账时心里有数。”
“这没有问题的,袁老板。我们吃好喝好了,那就回公司办正事儿吧。”田经理笑着说到。
一到田经理办公室,他拿出台账翻开给袁源看,自己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喝茶醒酒。
袁源震惊万分。老婆订货,店名是那家新吃食店。说明自己被老婆坑了!
袁源看完,装模作样地点头,微笑,然后向田经理道别。
袁源真的生气了!老婆是公司的财务总管,私下挪用钱项开个别的店,坑自己?为什么?袁源感觉事情恐怕会相当糟糕,老婆一定有好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七年之痒?自己婚姻十来年,是不是到了疲惫期了?
袁源回家之后,就开始着手整顿公司,从理账开始。这举动令自己女人很慌张,看得出她极力在掩饰。但袁源是不管她情绪的,接下来几天内,自己将中秋节前后的账目反复对照了几遍,没有发现有问题啊。
难道田经理那天真看错人了?
现款订货。田经理话是这样说的,袁源记起来了。查现款,那得查老婆的银行流水。
这事情经不起查,袁源一查就水落石出。袁源跟女人摊牌,女人百般抵赖。万分抵赖不了,铁证如山,女人即刻换副脸孔,视死如归。女人不讲婚前出轨,不讲矛盾对错,愿意家产均分,爽快地答应离婚。
当天袁源就离婚了。
袁源的吃食店归了女人,自己折换点现金就出局。那天出店门时正巧王肯全在门前经过,只是微笑地向他点点头,算是招呼。眼神里满是嘲笑的意味。
袁奇罡的成绩已经没人关心。老师与家长沟通的次数一多,发现每次都是自作多情,也就不再找家长。袁奇罡现在迷上汤岙,迷上练武,其它的都不在自己的心上。爹娘离了,自己就是如断线风筝,能在天上飘着就是幸运,能到哪儿就算哪儿吧。
袁源现在跟汤岙的刘家走得越来越近了。从前是周末送孩儿到刘爷爷家,现在是天天送,七八里路,父子两人倒不觉得远。只要天天练着武,袁奇罡感觉生活很充实。尽管别人家的孩儿是别一种活法。
刘爷爷看袁源停了生意,离了婚,天天送孩儿到自己这里学武,估计他是在麻醉自己。刘爷爷对袁源的状况很忧虑。
袁奇罡在学校,满脑子里就是武功招法。刘爷爷刚又开始教了套新拳,名叫《五法》。袁奇罡跟爷爷学,多只是比划动作,具体如何练,基本还得自己思考。
春节快到了。学校放寒假。袁源父子就住进了汤岙刘家。袁源帮刘爷爷进了好多年货,刘爷爷要算账,袁源说什么也不让,拦着。这些就算是袁奇罡的贡礼,小意思,须得收下。爷爷就没客气地收下了。
年里腊月二十四,过小年。刘嫂公司放假。刘嫂跟孩儿回家。刘念君回家之后,也不出门,就在家里写作业,练功。现在他的吐纳功不错了,五斤重的铁砂袋拉上一米长的绳子往胸口上甩击,咚咚作响,身上其他部位,背上,头上,肋部都可以甩击。
刘念君经过一年的辛苦筑基,终于完成了。
二十五,刘嫂带着孩儿,去集镇置办年货。在丰隆吃食店,站在柜台后面的那个中年人,刘念君感觉有点熟悉,但又不认得。而刘嫂一见此人,内心猛然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去年在刘嫂接刘念君回家的路上遭拦劫的人,后来跟他打了一架,他跑掉了。
刘嫂回身走出店外。里面那人的目光跟随刘嫂的走动而移动。
刘嫂出门之后,不再四处挑货选择,只在一家站定,将货物买足,带着孩儿就回家。
中午,刘嫂就带孩儿看爷爷奶奶。看袁源也在,说话间闲聊到那丰隆吃食店。这一下捅到袁源心窝子,让男儿禁不住淌下了泪水。这出乎刘嫂的意料。
丰隆吃食店,基本将袁源家那家吃食店整垮了。袁源的女人,也就是袁奇罡的娘,现在和丰隆吃食店老板同居了。两家并作一家,丰隆没出一分钱。
刘嫂事情紧急,就不再继续了解丰隆更深的故事。她关心的是,外乡的中年人是在店里干什么的?袁源答:“他就是店老板。这家店据张振英说,王肯全可能占了股。”
刘嫂没再作声。
等袁源走开的时刻,刘嫂单约公公和婆婆到房间去嘀咕了。
“爹,您们说那外乡中年人来找麻烦,会不会是跟孩儿爹当年的事有关?”刘嫂问道。
“啊?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儿都病故十年了,他们还没完没了来找?”刘嫂婆婆慌张地说道。
“是不是那回事,还要看他出的后手。柳枝你先不急,我来想办法。大家先出去吧,不要让袁老板看出事儿来,就不好了。”刘嫂公公道。
刘嫂出屋就带刘念君回家,没再跟袁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