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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余开文的气恼

正熙十六年,六月,公主司徒蔓野久病不治,庆隆帝忧心不已,遂准许公主司徒蔓野移居相国寺养病,七月,司徒蔓野搬至相国寺,五千禁军随身护佑公主安危。

七月的天有些闷热,一个十二三年的少年,一身云白色劲装,一条发带将头发随意扎成个丸子,手里拿着一把檀木折扇,一双平和的眼中闪烁着微光,心中甚是坦荡,精致的五官就像上天的完美杰作,少年微微抬头,稍后又回头望了望磅礴的帝都,这个朝气磅礴、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正是传说重病的司徒蔓野。

少年身边跟着的是一个同意光彩夺目,谦逊有礼的佳公子,正是这几年在风头正盛的黄州才子魏安,大考完了,三年的书院生活结束了,所有要参加大考的学子纷纷启程回家参加本地的乡试人才选拔,十七岁的魏安个子高出蔓野不少,纵然蔓野习武要高于同龄人,也抵不住她是个女子的事实。在身高上,始终不及男儿,难怪世人皆看不起女子,你看,连上天都是如此不公,同样为人,女子却在身高上就已经式微。

“公主,你真的不打算先去黄州瞧一瞧?”黄州这几年当真是发展得突飞猛进,当初和孙思其、钱多万王怀等人合作果然没错,几年下来黄州的经济上升了几个档次,城中翻修全是蔓野连同着几人一起出的财力,如今的黄州城更是扩大了一倍不止,原本破旧不堪,萧索凄迷的黄州在蔓野的支持和魏成风苦心经营下,风生水起瞬息万变已有江南小天堂的称号,江南一带最美的地方是柏溪,黄州已成了第二个柏溪,引得多少才子流连忘返,当然最出名的还是当年的岚桥县,如今的天上人间,还有一品天十里街头。

三河汇聚,花开十里的岚桥县在多少风流才子的笔下传遍四方,传来传去,就传出了一个天上人间的名头,如今说起岚桥县也许还会有人疑惑,但若是说起天上人间,怕是没有人不知道的,有了这样一个称号,黄州知府魏成风的名盛就是更加的旺了,魏成风也越发的小心谨慎,自古炙热的人和事向来都是大家密切关注的对象,这几年魏安哪怕不怎么爱出风头,可是依然没有人会遗忘他,他依然处在话题的中心。

当魏成风当上黄州知府的那一天起,蔓野就跟他说过,他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她不希望有一天再亲手处决了他,魏成风是个受过苦的,也是个心有大志的,她重用魏安,一是因为前世的那份情,二是为了安抚魏成风,有一个才华出众的儿子,又得蔓野优待,何愁他魏家不发达。她与魏安这份情好像在不知不觉之中变了质,还是参杂了些许的利益,也是这时候她才算是真正的学会了如何去利用权力来掌握人心。

“不了,我打算先去柏溪看看,等我回来的时候去黄州吧。”柏溪自古繁华,一直都是文人雅士的心目中的天堂,前世读起柏溪,她总是向往不已,今生怎么要去看看柏溪到底是个什么样。

“如此恭候公主大驾。”虽然不能和蔓野一起看那个日新月异的黄州城有些遗憾,不过将来总是有机会的。

送走了魏安,蔓野回到别院换了身行头,曾经以为那所谓的易容之术只是传说之中的故事情节,没想到当真有人会这玩意儿,说来也是一番奇遇,一年前蔓野跟着余阳出京办事,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头,说着什么武功盖世,什么手段通天,蔓野觉得甚是有趣便和他多说了两句,然后才发现那老头当真是个有本事的,就是那老头好像有点疯癫,蔓野就将他带了回来,安置在京城一处别院,跟人说起那是他的叔祖父,反正老德亲王在她心中和疯子没什么区别,还不如这老头呢。

“公主。”赵凌风十九岁,一身黑色的劲装,头发被一根简朴的黑色发带束起,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生硬,手里拿着一把耀眼的宝剑,显然不凡,这是蔓野送他的,蔓野的青云剑至今没有出过翘,第一是因为青云太过名贵,二是因为自身实力不够,怕唐突了宝剑。

赵凌风大步走来,不带一丝拖拉,迎面而来还有来不及收敛的凌厉,当年那个流浪在街头的倔强少年已经是禁军一个分队的队长,虽然在这满是朝臣的帝都不算什么起眼的大人物,但是他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在禁军里能走到如今,除了余阳若有若无的提拔,还少不了他自身的努力。

“凌风,你来了。”此次出京蔓野打算带上赵凌风,一是信任,二是为了历练他。

“师妹啊,听说你重病,为兄来看看你。”一个有些有怨的声音传来,余开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墙边,脸色有些委屈,看着蔓野好像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师兄怎么来了?”蔓野有些奇怪的看着余开文,她的这个师兄啊,有些不着调,在京城这个世家林立的地方算不得出彩,不过好在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大志,整日里日子也是鲜活顺畅。

“你猜。”余开文果然有些不对,若是平时,他定然是嬉皮笑脸的说,今日竟然难得有些低沉。

“师兄这是怎么了?可是师傅又训你了?”蔓野怂了怂肩,平日里余阳也没有少训他,可是也不见他这幅模样啊,所有到底是怎么啦。

“你要出京?”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言语之间已经是很肯定的得到消息了。

“是啊,师傅告诉你的?”她的事情余开文知道的也不少,也算是她信任的人,她会知道她出京的消息她一点儿也不例外。

“是。”说起这个,余开文更是生气了,他竟然是从他爹哪儿知道的消息,若不是他爹告诉他,怕是她出了京城他都不知道,可是她带着别人竟然不带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带赵大哥为什么不带我?”他可是她的嫡亲师兄,赵凌风顶多算他爹的外门弟子,可是,她居然带着赵凌风却不带他,而且事先完全不知道此事,叫他如何不气。

“师兄,凌风只是禁军里不起眼的一个小统领,可是你是余家的二少爷。”带着余开阳确实有些不方便,堂堂余家二少爷莫名的在京城失踪总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爹跟我说,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偷偷摸摸的出了城。”余开文当真很气愤,他把她当作手心里的宝一样爱护,可是她却防着他,这如何叫他不心寒。

“师兄。”蔓野叹了口气,余开文是余家幼子,自幼娇惯了些,也养成了他耿直有些火爆de脾气。

“师兄,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也不是把你当外人,我也想带着你一起的,可是你的身份当真有些不方便,京城多少人盯着你你自己也清楚,要是让人发现你跟着我出了城,我的身份就暴露了,倒时候父皇也很为难。”这话蔓野倒是没有胡说,余阳是天子心腹,余家也是帝都炙手可热的新贵,暗中盯着余家的人怕是余阳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你瞒着我。”是,余开文真正生气的还是蔓野瞒着他,从圣旨出来的时候他就有些疑惑,蔓野跑去相国寺干什么,一问才知道她竟然要出去游离,可是他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个。

“师兄,我……”她能够跟他说是因为怕他知道后不依,然后透露了她的行踪么?显然不能啊!

余开文沉着脸,也没看旁边的赵凌风,甩了甩袖子直接出了院子。

蔓野张了张口,想要叫住他,还是沉默的选择了住口,余开文是个什么性子她当然清楚,性情开朗,眼里容不得沙子,对自己人一向掏心掏肺,偏偏又是个不知道低头的刚毅少年,他该是个武将,一个开名盛世的武将,他不是和走在阴暗里,他的路上只有阳光。她记得前世余家一门英烈,余开文是死的最早的那个,也是死得最憋屈的那个,受到了身边兄弟的背叛和诬陷,一向正直激烈的他,跟着追捕他的官兵硬碰硬,然后被人说成是谋逆,而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余家清名,就那样绝望的自刎在朝廷之上。

“公主,要不要属下去看看开文?”赵凌风也怕余开文闹出个什么事来。

“算了,这事他迟早要知道,师傅会看住他的。”余阳既然告诉了他,自然不怕他闹出事。事实证明蔓野果然是对的。

当天就听说余家的二公子在青楼跟兵部尚书的幼子李远明争花魁,把人家的腿给打断了,还伤了好几个平民,对此余阳很是震怒,余开文被打了一百大板动弹不得的情况下依然被几个人抬着前往李府赔罪,兵部尚书李朋飞出自京城李家,是李御史的嫡子,前几年黄州只是李御史被革职,李家也被庆隆帝和齐伟明里暗里的压制打压,朝中子弟获罪不少,只有一个李朋飞没有让人抓到把柄,如今的李家就剩下李朋飞一人支撑着,说来这事余阳也牵涉不少。

最后余开文是挺不过昏在了李府,余阳为了给李朋飞一个交代把余开文禁足,李朋飞黑着个脸目送着余阳离去,他的儿子被打断了腿,还是为了争花魁,简直是丢脸丢到了余家!

当蔓野收到消息感到余家的时候余开文已经沉沉的睡去,“师傅,师兄没有大碍吧。”蔓野有些无奈,说来这事儿也是她的错,明知道余开文这个受不得气的性子还是由着他去了。

“无事,蔓野,你离京的时候带上开文吧,京城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对于余开文这个儿子余阳也是真的没办法,京城的水太深,余开文的性子不适合,他也扭转不了他的脾气,当蔓野说要出去游历的时候就想着把余开文一块儿送出去。

“也好,师兄他……太过刚毅正直,京城不太适合他。”其实她想说的是一个人的性子很难改变,因此才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说法,一个人的变化往往伴随着难以承受的痛苦。

“什么?我才不要跟着她呢,她不想我跟着我还去贴什么冷脸,不去。”余开文的伤只是看着有些吓人,在李府会晕过去完全是余阳用内力震晕的,只是给外人看的,毕竟是要跟着蔓野一起离开的,伤的太重岂不是耽误了行程,所以才有少年如今精力十足的傲娇样。

“真的不去?”余阳淡淡的看了余开文一眼,没有错过少年眼底的一抹欣喜。

“不去。”余开文冷冷的撇开头,显然心里的郁闷还没有消散。

“开文,你要知道你和蔓野虽是师兄妹,却也是主仆,而且蔓野心怀大志,这样的她更加的不能肆意而为,以后这样的事你还会遇见很多,有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或是上位者不想你知道,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你都没有资格去怨怼。蔓野如今韬光养晦,她的一言一行都要格外小心,以后她只会更加的小心,所以你必须要习惯,不是所有的事蔓野都会告诉你。”余阳叹了一口气,他的这个儿子啊,就是太过死心眼,总是爱转牛角尖。

“……”余开文没有说话,他不是无知的小儿,他只是有些冲动,不是傻,他知道蔓野这些年来在暗地的动作,不会只是想要做一个公主,虽然一开始他也被吓得不轻,可是他觉得如果这个人是他的师妹,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可是,想到他真心以待的师妹,却想要瞒着他出京,他是真的有些沮丧,他也知道蔓野在担心什么,不就死怕他暴露了她的行踪么,难不成他就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吗?

这大概才是他沮丧的原因吧,他已经十七岁了,却还是什么都毛毛躁躁,做什么都不让人放心,他真的有这么差劲吗?余开文不禁有些迷茫。

“十天之后蔓野出京,如果你不想跟着去,那就在家禁足吧,你打断了李朋飞儿子的腿总要受到惩罚的。”说完余阳也不管余开文愤懑不平的眼神,吩咐了一句好好的照顾少爷之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余开文一个人气恼,若是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也是白混这么多年了,这分明就是他父亲的一个圈套,以他打架打出来的经验一脚下去能踢断那李远明的腿?那这些年该是有多少人的腿该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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