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我还是沾了林姐姐你的光了。”惜春笑道,她知道妙玉很宝贝那点子梅雪水,毕竟一个冬天统共就只有那么点子,平素她自己都不怎么吃,如今肯拿出来招待黛玉,便知她心里肯定十分认肯黛玉。
妙玉净手后,接着小丫头手里的一坛子梅雪水,便亲自给黛玉和惜春泡了壶铁观音。因黛玉素来畏寒,而铁观音刚刚好性暖,所以黛玉平日里也是喝铁观音较多。
黛玉端起茶杯,深深地吸一口起,一股子淡淡的兰花香便立马涌入鼻尖,再吸一口气,接着便又嗅到一股子梅花的清香,却正是因为泡茶的水是梅雪水的缘由。轻轻地将茶杯盖子移动一下,黛玉缓缓地品了一口,倒并没有一般铁观音淡淡的苦味,反而味道是很清淡的,入口细滑。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倒真和妙玉的性子十分的像,不过,茶才刚刚吐下肚去,忽然又股淡淡的甘甜味若隐若现地徘徊于唇齿之间,黛玉忍不住又轻轻地抿了一口,这回的甘甜味倒才明显了不少。
“倒真是比我平素喝的铁观音好上不少,因为用梅雪水泡的茶,所以更多了股子淡淡的梅花香,而雪水自来纯澈,所以茶的味道也丝毫没有苦味,反而特别的清淡,再喝第二口时,又有些甘甜,想不到用这梅雪水泡的茶还有着许多作用。”黛玉笑道,对于妙玉的心思,黛玉还真是十分佩服。
“知道你向来嘴刁,不是好的东西哪里敢拿出来招待你。”妙玉淡淡地笑道。
“不过,光品茶倒是无趣,倒不如我们来对弈一盘。”妙玉建议道。
黛玉正有此意,自然是不反对的。妙玉便忙让小丫头取来棋盘。
黛玉还是习惯性地执起白子,在这方面,黛玉一直都很好胜。妙玉见状,也只是淡淡地笑笑,倒也并不在意,虽然她向来也是喜欢执白子的。接着,两个人便下了起来。
一旁的惜春看到两人认真谨慎的样子,一时倒画性大发,便忙低声吩咐入画去自己屋子里取来画具,铺好纸张,便提笔画了起来。
黛玉和妙玉两个人正全神贯注地下棋,真可谓旁若无人,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的。
黛玉自来对自己的棋艺很是自信,那个时候在贾府,也只善棋的迎春才可以做她的对手,可如今,见妙玉虽然下子好似没有半点好胜之心,但是其实半响下来,黛玉确实并不曾占到半点便宜。黛玉见此情景,便知妙玉定是十分精通棋道的,便不由地打起十分精神来。
两个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下着,倒是过了半个时辰,最终也只以和棋结束。
黛玉轻笑道,“想不到你的棋艺这般好,赶明有时间一定要再讨教一番……”黛玉说着便又想起了迎春,不由地有些伤感,“想当初和迎春姐姐对弈的时候,她也是如你这般,虽然看似十分平和,但其实很有布局。”
“我也早听说过二姑娘的棋下得很好,只想不到最后竟然……”妙玉说道此时,心里也忍不住唏嘘万分,“想不到老太太和大老爷就那样就把二姑娘给卖了。如今想来,当初老太太请我去贾府时,怕不是也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妙玉知道,如果不是水浚的话,自己最终怕也是逃不脱被人算计,被人卖的命运。如此一想,妙玉倒是打心里将水浚当作自己的亲人了。
黛玉知道贾母当初请妙玉去贾府的时候,本来是为了要挟林如海的,当然黛玉这话是没有说出口的。
“好了!”惜春忽然高兴地说道。
黛玉和妙玉忙看向惜春,只见她手里已经拿着一副已经画好的画,画面上画的正是黛玉和妙玉两个人对弈的情景,连棋子都画的十分清晰,真可谓是栩栩如生。
“想不到四妹妹你的画艺又进步了。这画画得可真好。”黛玉赞道,妙玉也忙点点头。
惜春一脸欣喜,道,“真的吗,那林姐姐你和妙玉都在上面题首诗吧。也好给我留个纪念。”
接着,黛玉和妙玉便分别在画上题了首诗。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和林姑娘说,真好我也有些乏了,便只好留你们单独说会子话了。”妙玉轻道。
惜春点点头。妙玉便忙带着丫鬟走了。
“四妹妹,到底有何事?”其实刚刚进来的时候,黛玉便看见惜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知她肯定有事情和自己说。
“林姐姐,我真的好担心二姐姐。”惜春一脸的焦急,声音还带点子哭腔。
“到底怎么了,你别急。”黛玉忙道。
“二姐姐回门的那次,我见她身上有许多的伤,便问了她,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反对到绣菊,她说二姐姐身上的伤都是那个孙绍祖打的。那次二姐姐回去后,直到上次宫里传来元嫔娘娘又受宠的消息,我见老太太好似十分高兴,便央求她接二姐姐回来住几日。可是,等老太太打发人去孙家,孙家的人却并不放二姐姐回来,后来老太太也只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再也不管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有听到二姐姐的消息,我真的是好担心她。”惜春急急忙忙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黛玉轻轻地皱了下眉头,道,“想不到这个孙绍祖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二姐姐那样的女子嫁给他,倒是他们孙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却这样虐待二姐姐,实在是可恨。”
“林姐姐,我知道你也不便出面帮二姐姐,毕竟现在你已经和贾府没有半点关系了,而二姐姐父亲兄长都在,怎么都轮不到林姐姐你来管。所以我也不敢求姐姐什么事,只想让姐姐帮忙打听下二姐姐的状况,看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惜春说着,便不由地流下泪来。
“好,你放心,我立马让人去查,一有消息便想办法告诉凤姐姐,再让她告诉你。”黛玉想起这么些日子自己都不曾想起过迎春,心里便自责不已,虽然说自己没有理由帮她,但到底也不该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