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九弹开他的手,揉揉自己的脸:“女孩子的脸不能乱摸你知道吗?一天天没大没小的。话说,你教我的不会是妖术吧?”
“不是,法术是普遍的,我也不能亲自教你妖术啊,这不符规定。”俞檀手中的火焰化身成一只灵蝶,飞到了白小九的指尖,红色的翅膀扑朔出来的光映在她的脸上,俞檀看着她根根分明的睫毛,眼睛变得明亮澄澈,又见那灵蝶变成了一株药草,落在她的手上。
“这是什么?”
俞檀的手中也多出一株,说:“这是我们赤欢的宝物,能救治许多疾病……也是我们的本体。”
“嗯?”
白小九这才知道,妖道俞氏的前身,是上古时期用来治病的灵草,救治黄帝小儿子禺阳的神医被人们叫做俞跗,这才沿用俞姓,苦心修炼,幻化成了人形,赤欢地界的“人们”多以大夫为业,听着就不像妖道,他们倾尽所能,都是为了救人,哪里与邪恶妖魔相映衬了?谁又能想到,在众多妖中,一统妖道的竟然是颗灵草妖。
“所以呢,我们的血也能治病,比这药草还灵。”俞檀抬起他的手臂,说着就把袖子卷起来,“要不试试看?”
白小九推开他:“我又没有得病,没事儿试你的血作甚?”
话音刚落,白小九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黑影,俞檀眼尖看到了,立刻把她护在身后,厉声喝了一声:“谁?”
这地界仍属人道,还在尧城的边境,怎会有如此邪恶的东西作祟于此?十七年来都未曾发生过类似的事。
只见那团黑影并没有直接靠近他们,晃晃悠悠的,隐约能看出有头有四肢,左胳膊上还系着一条蓝色的带子,没有五官,只看他一直往一个方向指着,示意他们过去。
俞檀心松了松,呼出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道:“这是鬼道的无声影。大多数不存在攻击力。”
“它好像在指引我们过去,要不跟过去看看?”
蹙眉沉思了一会儿,俞檀道:“好。”
俞檀的眉型很好看,双眉浓密,皱眉时都能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月光洒在高挺的鼻梁上,影子遮住了下面紧紧抿住的嘴唇,没有光,双唇变得阴红起来,容易让人垂涎欲滴,浮想联翩。白小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回过神来。
无声影带他们来到了一个山洞里,里面黑黢黢的,白小九下意识地就在手里划出一道火焰,正好试试手。山洞里刚明亮起来,那无声影仿佛吓得一哆嗦,步子即刻加快了一些,边走还好似边回头看他们。
俞檀失声笑了一下,把白小九手里的火变小了一点,道:“它们怕火。”
“影子不就是靠着光变得更大吗?”白小九撇撇嘴,好在这光也足够看清洞内的情况。
俞檀看了眼在挠头的无声影,道:“无声影不一样,它们靠的是月光或者是冷光,无光也能存活。光的温度越高,它们的灵力越低微,甚至破散。你刚刚要是再不收一点,这个无声影就后悔来这么一遭了,明摆着来直接送死。”
白小九心里尴尬一下,哎呀,差点就闹出笑话了。
“哦……”白小九低声应了一句,场面一度安静。
越往洞的深处,温度越低,白小九手里的火只能充当照明的了,温度也降了好多,但是道路却越来越开阔,直到他们看见了一片空旷之处,却是挤满了无声影和一堆白骨。这山洞内部的高处竟是被打通了,清冷的月光从山顶垂直落下,灰白的光透过洞内的岩石发出诡异的蓝光,照在森森白骨上更是渗出凉意来。
他们一进来,那些无声影就好像纷纷看向他们,明明没有眼睛,但白小九就是有一种被它们盯死的感觉。那个系着蓝带子的无声影像是它们的首领,姑且先叫做大蓝吧。
大蓝走向它们,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应该是嘴部的那团影子也动来动去,就如同真的在说话交流一样。
俞檀打探着四周,白小九还在极力想看懂它们在比划什么。这是大蓝突然向他们走来,在空中画了一道密符,空中的比划成形,变成了一张纸的模样,俞檀接过,看着上面的文字。
白小九好奇地凑过来看,半天也摸不着头脑,说:“这你也能看懂?”
他笑了笑,说:“十七年前,妖鬼是一家,我们用的同一种文字。”
这白小九倒是知道,只是,这妖道的语言发展这么强势吗?才十七年,就学会了人道和仙道的语言,还全面普及,不仅如此,还没落下之前的语言,和鬼道还能友好地交流,真的是厉害啊。
俞檀指着密符对白小九说:“它……就这个首领,说它叫千沂,密符内容有点长,总而言之,它们被不明身份的人从鬼道赶了出来,还大大减弱了它们的势力,现在的鬼道,仅存的无声影只有寥寥几只,现下只能聚集于此。”
白小九用手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我这几天在尧城,已经看见了很多群居的鬼在街上飘荡,只不过他们是人形,也没有随意去捣乱,才没被人们发现。”
这也不是白小九能一眼就看出人和化成人形的妖鬼的区别,先前她住在一户人家里,那家的女儿年龄比较大些,在外游历了许久,跟她讲了好多有趣的事情,还教她如何快速辨认这四道的区别。
先不说榆朝派了孟琛璟等人到尧城巡查,街道上抢夺食物的乞丐脾性也变得凶猛,之前白小九刚买的馒头都被他们抢了去,不起眼的角落里,总有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脸上的血痕和泥土相互交错,两颊明显陷了下去,留下了深深的黑窝,一点都不像人样,像饿死鬼。尧城街道上,还有兔子和猪在对话,有次叫白小九给听见了,差点没被吓死。
本来街上偶尔出现一些妖鬼实属常事,但这些天,
她又沉思,然后说:“俞少爷,这事儿真跟你没关?”
只见俞檀将那个密符烧尽,听见这话,愣了一下,笑笑:“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很小就脱离了俞川,都是一个人,最多吩咐北纪做一些事。”
“这事有点奇怪。”俞檀沉吟道,“鬼道就算是内部清理,选出大首领,最多也应该把它们赶到冥溪边境,怎么会如此庞大数量的鬼到了尧城来。”
他又转身对千沂画了一道符:“你们没有反抗吗?”
千沂只是摇摇头,似叹了口气。
白小九从旁边的石墩上跳下来,走到无声影前,指着白骨对俞檀说:“那这是什么?”
他照原话画了符,千沂回了一道符:“那些饿死鬼什么都吃,它们吃了这些人,代替他们在尧城生活。”
原来白小九看到的那些还真的是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