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重症监护室里,乔子段脸上带着呼吸罩平静的躺在病床上。几个身穿白大褂大夫站在他的病床前,低声讨论一下便离开了,回到医疗室。
乔子段的潜意识里,似乎游离着一丝苍白的知觉;他感觉自己被困于一口深不见底的黑井里!在黑井底下却看得见头顶井口的那轮亮光,好多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来来回回往井底探望一般,个个人的表情僵硬不苟言笑。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的呐喊,井口边的人总是一无所获听不到他的呼唤。唯有他的声音在井底下回荡,不间断的那些响亮回音,在他的死寂般大脑里猛力的穿梭开来,与他跳跃的心脏一迸捣捣鼓鼓声响很大振聋发聩。乔子段这些冥冥之中的潜意识出现,巳经在他的脑电图上反应无遗,这点让大夫宽慰了一下。的确,这些天全靠医务人员的精心照料,终于看见他一些回天之力的希望得到回报。
治疗小组讨论之间,认为倘若病人的亲人介入,兴许对乔子段的大脑功能尽早恢复有帮助!这个主张是主治医生提出来,会议室里,并没有多少人给予积极响应。最后,大家的一致意见还是原来的治疗方案不变动。先恢复乔子段的体能,增加蛋白质养分,促进他的脑细胞活力,以致于达到其大脑苏醒的企图治疗方案不再变更。尽管这样的治疗有点保守。但是主任医师认为巳经见到效果,持续一段时间的维护,疗效肯定会显著出来。届时再做新的安排与调整为时未晚。医生统一了意见,便把这个治疗方案报告上去。会议结束后。主任医师找到主治医生,说:“你的建议不错我支持!不过这个病人特殊化,是否会出现新的病况嘛谁也没把握住。这样吧,你做个防范措施并告诉病人的家属,给她们一个心理预期好吗?”主治医生欣喜万分欣然受命。自从他接手乔子段的治疗,恐怕已有几个月的光景,总是面对一个跳着心脏与脉搏的死人一筹莫展。然而先进的医疗设施,那些精密的仪器分析,乔子段并不是一个脑死的亡灵人!
警官接到命令有点傻头傻脑似的弄不清爽,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警察也不了解。尤其是不了解的情况下,由警务人员去动员或者说,解释这些没法表述清楚的缘由,显然是警官最难应对的一桩糗事了。可是,警令如山。
厉云接到警官的电话通知,急忙忙赶到警局。但是警官说不出一点子丑寅卯的话题,只是告诉她等一会儿,有人要见一见她,具体情况不详。厉云毕竟巳接受丈夫出此事故的事实不假,自己的心理防线早巳筑牢堤坝抗压能力不错。所以,她淡定的点下首。无语。
一会儿,一个警察领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妇女,走进警官的办公区。递给他一张纸什么话也没说显得很冷峻。接待厉云的那个警官站了起来,他慢吞吞走到厉云的跟前。俯冲点上身,对厉云道:“她们来了你得跟她们走。别怕啊!”警官扬了一下手里的那张纸,意思是告诉她别担心,这可是她们找你的证据。厉云一闻,不自觉地用手扣紧了一下领口。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警官瞥见。忙道:“放心吧!你随时可以跟我们联系。”此刻,厉云茫然若失一脸无助。那时候她的脑子里机械般出现一片空白。直至那部车子载着她开了多久并不清楚,停在一幢大院里。厉云下车才明白自己到了一家大医院是确定无疑。接着去警察局接她的那个妇女,一脸的和蔼之色邀她进去。厉云从大厅穿过去,踩着洁白色发光的大理石地面,一直走至攀登楼梯的道口。她们上了三楼右拐弯第二个门口停下。这里给她的感觉有点出奇的静谧,听着自己鞋跟踩出来的声响,潜意识里好像闯进了一片阴森恐怖的陌生地域令人后背阵阵发冷。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那个妇女停步敲门。里面一个男声应答请进。她推门,请厉云走进去。厉云进去后,偌大的一间办公室,三面墙壁全是拍片成形的照片挂满了整个屋子。唯独窗前的那张办公桌,坐着一位年纪不轻的男人,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显得孤独寂寞。厉云见他埋头疾书,一下子没了主张,便回眸瞅一眼那个领路的妇人。她倒是很随和淡然一笑,示意她往前走过去别怕。厉云只好硬着头皮踽步前行,距离那位先生十步之遥时。他突然抬头,摘下眼镜,伸手示意厉云坐在桌子前的一张椅子上。刚才的那个妇女端过来一杯水给她,退后一步站在旁边一言不发。那位先生开口,启道:“你叫厉云吗?”厉云点一个头,诚惶诚恐,双唇翕动了一下并没有把自己急切的表达意思说出来。
先生道:“今天请你来是有重大的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来医治你丈夫的疾病……”一听是乔子段的病情,厉云迫不及待追问起来。她打断先生的话,正欲言却被身后的妇女截断。她说:“你先不要急好嘛,听高教授把话说完。”厉云回头望她,才明白是这么一回事。她正襟危坐缄口不言。
先生继续说:“我理解你的心情,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很难过我感同身受。是的,请你冷静!现在我直接告诉你吧,我从医三十余年第一次见过这种病人。他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尽管脑死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意味着全部生命的结束。可是每当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的大脑又重新恢复机能,有了知觉那可是一个具有生命特征的人啊!所以,我决定不放弃。我想……病人也许需要亲人的感应作用促使脑细胞复苏活力。这个过程嘛……我说不好需要多长的时间治疗。只要病人活着一天,我们就努力吧!不过,厉云听好了。你丈夫的胸脯有两块X光照的拍片黑影一直治疗无效。目前,这并不影响他的存活期。我们怀疑他是受到某种不知名的病菌传染,或者说某种物理性的辐射破坏形成,惧怕它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或者说是新的致命传染源细菌……造成的后果。这是我们的猜测还无法最终下定论!所以把他隔离起来治疗,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用意和规定。当然,我们今天叫你来也要为你的安全和健康作出承诺。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苦衷好好配合。明白我的意思吗?”厉云虽然脑子里懵懵懂懂一派混沌。但是,她还是听懂教授的那席话语。只是不知道自己做些什么?她的目光坦露疑问,先生一目了然。他说:“嗯,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心理医师辅导你!只要你需要尽管提出要求。”厉云点一点头,觉得自己脑贫想象力一塌糊涂。她在教授跟前极力维护自己的清醒状况,不让人家看出她那点虚伪的脑荒破绽。但是脸上的肌肉猛然抽搐一下,让她放弃了继续伪装的顽抗。她说:“教授,我什么时候……能见一面他?”先生安慰她,说:“很快了!只要你愿意帮助我们的话……”她抢话,道:“我愿意!教授,我真的很愿意!我爱着乔子段,我们的爱情……海枯石烂,忠贞不渝!”
先生仔细看一眼她。随后把目帘坠落,提笔在一张表格纸上签名。然后,把那张纸递给厉云。说:“祝你好运女士!没意见的话,就在直属亲人栏目里签字。但愿乔子段早日康复!”厉云看也没看一眼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她绝对相信眼前的那个糟老头。尽管她的脑袋里嗡嗡然发出不停的嘶鸣。但是她的意识很清晰,拯救丈夫唯有自己一搏的希望了!她没有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