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义妁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能力给弟弟做新衣服准备好吃好玩的,但是她还是尽自己的能力去准备了。因为她知道再穷的人,过年都能吃上好吃的。她不能让弟弟过年的那天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好吃,自己吃糙米饭青菜,听着外面的热闹看着旁人欢乐的笑。
酒馆昨天就已经关店准备过年。这天尽管天气有些寒冷,义妁还是带着裹的严严实实的弟弟去了溪边钓鱼以作过年的菜。
“阿宝冷不冷?”义妁问身后的弟弟。
“不冷,阿翁的衣服最暖和了。”阿宝道。
“那就好。”义妁笑着道,“姐姐要谢谢阿宝陪我。”
“阿宝长大些了,所以也要多帮姐姐啊。”阿宝道。
义妁听后转头笑着示意弟弟不要出声,不然鱼儿会跑了的。
阿宝会意,忙用手捂住嘴偷偷的轻声笑着不发出声。
他们最终钓到了两条非常大的鱼。
“姐姐好厉害!!!”阿宝高兴的跳着道。
“一定是因为阿宝在,所以河神便将鱼儿送给我们了。”义妁道。
“真的吗?”阿宝道。
“真的。”义妁将鱼放进木桶中道。
“真的有河神吗?姐姐。”阿宝道。
“有的啊,像阿宝这样懂事知道自己不去河边水边的孩子,河神最喜欢了。河神啊对于不懂事自己一个人去河边水边的孩子非常不喜欢,还会带走他最最喜欢的东西再也不还给他了。”义妁道。
“嗯!河神和姐姐一样呢,都不让阿宝一个人去河水边。”阿宝听后道。
“那是因为河神和姐姐一样喜欢阿宝,所以阿宝一定要记着姐姐的话不让姐姐担心好吗?“义妁道。
“嗯!阿宝知道。“阿宝用力的点头,随后又道:”姐姐,阿宝和姐姐一起提。“
“不用,姐姐一身力气提得动。”义妁道。
“阿宝要帮忙。”阿宝道。
“阿宝陪姐姐来,帮姐姐拿着木杆已经帮姐姐非常大的忙了。”义妁道。
“真的吗?”阿宝道。
“当然是真的。”义妁道,“真是多亏了阿宝。”
这年过年,义妁尽力的煎了干鱼,做了青菜蛋汤,还又煮了另一只养着的活鱼。她对山水比起人更加有好感亲切,因为沉默的山水永远在那儿不求半分回报的平等的庇佑着世人。
“好香啊,姐姐!”阿宝看着石板上的菜抬头看着义妁高兴的笑着道。
“阿宝要多吃点,就能长的很高了。”义妁笑着道。
“像阿翁那样高吗?姐姐。”阿宝道。
“说不定比阿翁还高呢。”义妁笑着道。
“那有房子前的树那样高吗?”阿宝听后忙高兴的问道。
“那么高阿宝就成巨人了。”义妁道。
“阿宝想成为巨人,那样就有很大的力气,也能一步走很远!!还能摘到树上最高最高哪儿的野果!!”阿宝兴奋的道。
方士盛装打扮正在祭祀活动,除了义妁姐弟二人乡民全都如往年那样聚在一起虔诚的听方士祈福,小街上非常之热闹。从这里也可以听得到孩子们的嬉笑声。义妁并不打算去看热闹。方士身为医者长辈为了钱财至人生命于不顾,所以义妁一开始便对他没什么好感。她后来在街上碰到过方士,方士看到她好了大吃一惊。义妁不去看热闹的缘故还因为看着那些人,也只会让她更加的想起父母尚在身边的时光,徒增难过。
“阿宝想不想去外面玩?“义妁道。
“阿宝愿意好好听姐姐多说些故事,说些阿翁阿母的事。“阿宝道。阿宝年龄小,但是看到那些孩子在父母旁边跑来跑去嬉闹时还是觉得难过。阿翁不在,过年他想要听姐姐说阿翁的事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想要待在姐姐身边,那样就不会觉得心里头难过了,因为他有姐姐。
“阿宝,那我们快吃饭,不然菜都凉了。“义妁高兴的道。
“嗯!“
“看谁吃得多!“义妁又笑着道。
“嗯!“阿宝笑着用力的点头。
姐弟二人吃完极简的年夜饭后,都吃的非常饱。阿宝打了个大饱嗝。
“姐姐,阿宝赢了!!“阿宝高兴的站起来道。
“阿宝长大了啊。“义妁道。每逢这样的大节日越发勾起她对双亲的思念反而没什么胃口了。
“阿宝长大了!“阿宝高兴的道。
义妁收拾了剩下的饭菜,倒了热水姐弟二人洗了脸手脚便爬上阁楼了。
义妁将作为惊喜的小吃拿出来给了弟弟。
“豆团!”阿宝立刻惊喜的道。豆团非常好吃,带着丝丝甘甜的味道又十分清香,口感更非常特殊非常好。她曾经在长安便吃过好多回了。
“阿宝喜欢吃吧。“义妁道。
“喜欢!”阿宝道,正想要吃,发现姐姐没有送到嘴边的豆团又退回来了。
“一人一半。”阿宝说,便用手分着豆团。
“姐姐不吃,姐姐吃太多饭再吃不下了。放到明天说不定会让老鼠偷了去,阿宝自己吃。”义妁道。
“姐姐也吃。”阿宝道。
“阿宝吃,姐姐吃不下了再吃也吃不出味了。”义妁道。
“阿宝不吃,阿宝守着明天和姐姐一起吃。”阿宝道。
“那姐姐试一点,其他的阿宝要都吃完好不好?“义妁道。
“嗯!“阿宝点头。
义妁咬了一点点,她知道弟弟爱吃豆团。自己以前吃过很多了。义妁吃了,又强调了自己吃太饱了,阿宝才笑着吃了豆团。
姐弟两口中含着自己晒的干野果,从前侧破掉的屋顶的破洞处看着天空。义妁给弟弟说父亲的事,母亲的事,举父太公的事。说着说着仿佛父母,举父太公他们就在身边了一样了………
“说起来,你们两个孩子到底是来这儿干什么的?都没有亲人了吗?”老板娘丽娘坐在房廊柱上,看着勤快的收拾桌椅的义妁道。这时义妁已经在这里干了四个多月的活了。这之中碰到过几回田继农,义妁也学乖了些,远远的见到他便低声下气的躲着走,那田继农见她老实低声下气了倒也没有故意再找茬。
“我们老家遭了洪水,什么都没了。”义妁想了想道。
“喔,这样。你们老家是在哪儿?”
“蜀郡的隧水,老板娘。”义妁道。
“这样,都叫隧水了。难怪会遭涝。”老板娘自语道。
“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也许还有的吧。阿母那边的亲戚。不过从来都未曾往来过,怕是即使见到了,也是认不得的吧。”义妁道。
“那听着还挺复杂的。莫不是你阿母那边的人不喜欢你阿翁?”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老板娘。”义妁道,她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然而却不可能把那话与谁说,适才亦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才将阿母的事说出了些。
“也是,毕竟你是孩子嘛。”丽娘笑道,眼睛看向在拿着根木棒在一个人在院子的土地上画圈玩的阿宝。心下觉得这小圆脑袋的小孩子倒是越看越觉得讨人喜。她的手臂动了动,暗暗叹了口气。都说女人怀孕生产就是往那鬼门关走一遭,说句心里话,她却无比的羡慕那些能往那鬼门关走一遭的女人,看见挺着肚子的年轻女人,更是羡慕不已。她也好想知道,十月怀胎,然后阵痛经历生死而后产子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是那样艰难生出来的孩子,应该怎样都觉得很可爱吧。她的手不自觉的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七年前,她一直为了能怀上孩子,听人说哪儿有神石,摸一摸便能怀上,她千里迢迢跑去了,又听人说哪儿又有神水,喝了就能怀上,她也去喝了,又说哪儿又有高人,也去摸顶了,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她都去了。结果却只看到奇迹发生在别人身上,从未在自己身上见效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而家里那没良心的男人,见自己无所出,却开始在外面鬼混,那段时间,吵吵打打,她都不想活了。后来,镇上的方士来了,有几手本事,七七八八的药喝了三四年,还是未见效。
方士一算说,此是命。说她家坟墓不好,阴德有亏。且她与她那丈夫,前世是世仇,因而今生命里相克,注定无子嗣。她也就放弃了,男人鬼混,也就三不五时吵几句,懒得管了。只道这辈子命里苦,希望转世后能再生为女,圆了那生儿育女的念想。那几年乱吃药,却把身体搞垮了,时常还是得从那方士那儿抓些药煎了吃。
义妁收拾好桌椅,她看了看发呆的老板娘。又立刻跑去外面收早上洗的老板娘一家的衣服,衣服还没有干,所以抱了衣服又急急忙忙跑去晾在瓦片遮挡的衣绳上。
阿宝知道姐姐忙完了,便丢下手中的木棒,飞快的跑进小店里。那之后那些孩子还是不愿意与他一起玩,但是一个叫大贵的小孩子却已经愿意和他说话了。
“老板娘,那今天我们就走了。”义妁道。
“啊?喔,好,走吧。”丽娘道。“对了,明天后天都不用过来了,铺子这两天关门。我们要出趟门。”
“知道了,老板娘。”
阿宝一听姐姐可以两天不用干活,高兴极了。一路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不停的说着话。
“阿宝,姐姐今天要做些好吃的,我们明天一早要出趟远门,后天才回来。”义妁笑着说道,在不要干活的这种时候她便带着弟弟去外面,去山上寻药草,野草野果也能省点钱。
“真的吗?太好了,阿宝要出远门了!!”阿宝开心的蹦跳跑到前面边喊道………
“姐姐,姐姐,这个有没有用?”阿宝指着茯苓兴奋的问道。
“这个啊,是好药。阿宝找到宝贝了。”义妁笑道。
阿宝咯咯的笑了,开心的用石头片刨着土挖药。他顶喜欢和姐姐一起上山采药了,就好像阿翁还在身边的那时候一样。而且他也顶喜欢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充满一股药草芳香,这股味道让他觉得很安心。
突然听到野鸡的悲鸣声,义妁让弟弟小心的跟着自己寻着声音找去。山里她从来不会让弟弟一个人,怕有野兽蛇什么的伤害他。
“姐姐。”阿宝喊道。
义妁伸手让他不要出声。阿宝急忙用双手捂住嘴巴小心的跟着她。义妁想道要是能抓到一只野山母鸡,那么以后就有鸡蛋吃了,若孵了小鸡还能有更多的鸡蛋。阿母以前就是这样养山鸡,义妁还看过小鸡,小兔子,小羊的出生。义妁不敢杀鸡,但是却能够养鸡,鸡生蛋了阿宝便能有鸡蛋吃了。
寻着声音,却看到一只黄鼠狼在咬住了一只野山鸡。义妁赶走了黄鼠狼。
“姐姐,刚刚跑走的是什么?“阿宝忙问道。
“那是黄鼠狼。“义妁道。便去看了野山鸡的情况,被咬伤了翅膀腿脚,流血了。
“姐姐,它还活着吗?“阿宝道。
“活着,姐姐会把它带回去治好它的伤。“义妁道。野山鸡想要站起来却站不起来,又倒在地上。
将受伤的野山鸡带了回去后。野山鸡的伤在义妁的治疗下半个月便好了,只是略微还有些破脚。义妁将野山鸡留了下来,没想到半个月后野山鸡竟然就下蛋了。那实在太让姐弟二人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