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临之前,绵羊史普先生一家躲进了屋子。
小绵羊阿力趴在窗户前面,朝山坡下的田野里看去。突然,他看到稻草人鼻子上有一道彩色的光,接着稻草人的鼻子上冒出了红色的小火苗。
“爸爸!”阿力喊,“稻草人着火了。”
“别离窗户那么近!”史普先生大声说,“你会被闪电击中的,还记得你的叔叔吗?噢,你当然不记得,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他在一棵树下躲雨,一道闪电击中了那棵树,你猜怎么样?闪电同时击中了他,把他烧焦了。唉,我可怜的弟弟——”
“爸爸——”阿力继续大喊。
“怎么啦?”史普先生不耐烦地问。
“稻草人着火了!”阿力喊。
“这可真新鲜,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它倒是先着火了。”史普先生嘟哝着,走到了窗户前面。
他朝下面的山坡看过去,他没有看到稻草人身上的火苗,因为这个时候,爱丽丝已经把稻草人鼻子上的火扑灭了。
在史普先生的眼里,稻草人在风中来回摆动着,好像海浪中左右摇摆的海藻。
“稻草人着火了,爸爸,你看到了吗?”阿力停了下来,他奇怪地说,“我刚才看到他着火了,真的。”
“好吧,也许大雨把它身上的火浇灭了。”史普先生说,“别忘了我们这里住着一位年轻法师,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对了,你妈妈呢?”
“妈妈说她肚子不舒服,她躺在那里休息。”
史普先生这才注意到,史普太太倒在屋子的角落里,她皱着眉头,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样子。
“哦!亲爱的,你怎么了?”史普先生连忙跑了过去。
“我想……我可能要……”史普太太吃力地说。
“我的天呀!”史普先生又惊又喜,“你是说……你……我们……又要有一个孩子了?”
史普太太点点头:“我想是这样。”
“妈妈怎么啦?”阿力凑过来问。
“你要做哥哥了。”史普先生严肃地对他说,“你妈妈要给你生一个弟弟,也许是一个妹妹。”
“可以是妹妹吗?”阿力说,“我喜欢妹妹。”
“这由不得你。”史普先生说,“去拿一个毯子来,把小床准备好。在这个暴风雨的天气里,可不能让刚出生的孩子着凉了。”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史普先生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稻草人怎么样了?
可是,很快他就顾不得再想稻草人的事了,因为史普太太生了一只小羊。
阿力非常高兴,他有了一个妹妹。
暴风雨下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山坡上响起了小虫子的叫声,声音很小,但是在寂静的山谷中,爱丽丝还是听到了。
爱丽丝醒了过来。刚开始,她以为自己是在家里,因为这个地方温暖舒适,好像睡在温暖的被窝里面。
可是,很快她就想起来昨天的暴风雨,她想起来自己是如何爬到稻草人头上,又是如何躲在这里睡着的。
爱丽丝看着周围,她首先看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那是稻草人的玻璃眼珠,它们也从灰色变成了绿色。她的头顶上方,有一顶帽子,围绕着她身子的是稻草人的胳膊。
“可怜的稻草人。”爱丽丝心想,“他一定被风刮倒在地上了。”
爱丽丝扒开稻草人胳膊上的稻草,朝外爬了出去。可是,刚刚爬出去,她觉得脚下突然一空,她连忙抓住了稻草人的胳膊。
她朝底下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稻草人根本没有倒下,他仍然笔直地站在那里。
爱丽丝的腿打起了哆嗦,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她曾经用牙咬过几个稻草人,他们都已经倒在地上,或者差不多就要倒在地上。不曾有,也不可能有稻草人,可以在昨天那样的暴风雨中挺过来。
忽然,爱丽丝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这是哪儿呀?”
这个声音很轻,爱丽丝吓得从稻草人的胳膊上掉了下去。
地上的雨水和露水沾了爱丽丝一身,更倒霉的是,昨天的雨把下面变成了泥洼,她的手上脚上全是泥水。
“谁在说话?”爱丽丝看看四周。
“我。”一个声音从爱丽丝头顶上传来。
爱丽丝抬头看看稻草人,重新爬到稻草人胳膊上,朝着稻草人的头喊着:“喂!谁躲在稻草人身子里?蟋蟀爱德华?小老鼠古尼?”
“都不是。是我,稻草人。”那个声音说。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稻草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小绵羊阿力正好从山坡上蹦跳着下来了。
“你好,爱丽丝。”阿力抬头和稻草人胳膊上的爱丽丝打招呼。
“小家伙,你好。”爱丽丝瞥了一眼阿力满是泥浆的脚。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妈妈昨天给我生了一个妹妹!”阿力兴冲冲地说。
“呕!太棒啦!”
“你在上面干什么呢?”
“没什么。”爱丽丝说着,从稻草人身上跳了下来,“昨天暴风雨来的时候——”
“你昨天在稻草人身上呆了一晚上?”阿力不相信地看着她。
“是啊,”爱丽丝的脸有点儿发红,“我被困在这里了。”
“稻草人昨天着火了,你知道这事吗?我和爸爸说了,他不相信。”
“当然知道啦!是我把火扑灭的。”
“你真了不起。”阿力说,“你要去看看我的妹妹吗?她昨天刚出生的时候,样子很可怕,现在好多了。”
“我要先回去换件衣服。”爱丽丝转身刚要走,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你妈妈有条绑在头上的丝巾,她最近怎么不戴了?”
“她嫌麻烦。”阿力说。
“告诉你妈妈,我抽空会去看你新出生的妹妹。”爱丽丝说着,抬头又看了一眼稻草人。
稻草人的头好像低了一些,仿佛正在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