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天空可真蓝,像海水那样一望无际,像情人的眸子,那么清澈,那么动人,又那么多变。以前北京天天雾霾爆表的时候,我们天天在朋友圈各种飚段子,什么今天打开窗户一看,我他妈以为天黑了,什么唐僧师徒四人取经以为到了云雾缭绕的西天,结果抬头一看到了北京。
天气的确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心情,那么套用一句小学生作文:
今日晴,万里无云,我和小鑫去见父母,心情十分忐忑。
小鑫依偎着在我的怀里,一把夺过耳塞,换了一首歌,并且信誓旦旦地说道:“老公,你听的歌太土了,你听这首。”耳机里传来这样的歌词:
我熬夜在凌晨的马路上走着
点燃了这最后一根香烟
你说世界上找不到四块五的妞儿了
阳光刺眼的白天
在期盼夜的黑色
……
这个熟悉马路
布满着来时伤感
满心充满了疲倦
却还是再此留恋
点燃这只薄烟
等待着你的出现
我兜里还剩五块
却还在满怀期待
四块五毛的妞
哪会把我来爱
……
我满身疲倦打了个哈欠,无动于衷地问:“什么歌?”
“四块五的妞儿,最近可火了。”
“四块五?”
“对呀,对呀,四块五的妞是指陪你结婚的女孩,结婚证需要九块钱,而她就是那个‘四块五’。还有就是大碗面的价格,一桶大碗面就需要四块五,寓意是希望当初陪你过苦日子的女生依然还在身边。”
“哦,听起来还挺煽情的。”
“就这?”
“就这。”
“你这敷衍的态度什么意思嘛,一点感动都没有嘛?”
“这和抖音上那个段子叫什么来着,大概是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一个意思哇,煽煽情罢了。”
“哼~”
“不是,咱俩探讨探讨,这世间真有四块五的妞儿么?”
“哼~懒得理你。”
这世间真有四块五的妞儿么?哼~矫情。
……
女人这点心思我还不懂么,她潜台词无非想说我就是四块五的妞儿,你要好好珍惜我哟,顺便让我奉承她两句罢了,无聊。我这种叱咤江湖的人还不懂这个,逢场作戏似的一把搂了过来,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发梢,恭维着她,没办法,做人身不由己。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给小鑫来一个惊艳的出场,介绍一下她的相貌,我想起了《红楼梦》里凤姐的出场:
一语未完,只听后院中有笑语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林黛玉思忖道:“这些人个个皆屏气如此,这来者是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着,只见一群媳妇丫鬟拥着一个丽人,从后房进来。
这个人打扮与姑娘们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仙妃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蛎螭璎珞圈;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
寥寥几百字,在加上贾母神补刀“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辣货,南京所谓‘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一个伶牙俐齿泼辣无敌的形象跃然纸上,算了,那么多经典的文学名著,我也不必班门弄斧。
如果非要介绍的话,一句话足矣:小鑫,东北人,97年,体重160斤,至于她为什么这么重,留个悬念,这个故事可以叫做160的故事。
出了熙熙攘攘的地铁站,门口有一帮推销的,一个又矮又胖又搓的男人说道:
恭喜你,第18位做我们的体验嘉宾,我看您形象气质佳,但是您有黑眼圈,闭口斑,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瘊子,我们的仪器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不收费、不推销。
抱歉,我老了,不必了,谢谢。我挥挥手谢绝了。
待我走远,他高声说道:
您就这么不在乎您的脸么?
……
随后没几步又是一帮人叫喊:新开业的健身馆瞧一瞧看一眼了,开业大酬宾,不卖卡,不推销,欢迎体验。先生,看你年纪轻轻却一脸疲惫,皮松肉垮的,要不要去体验一下?您的对象稍微有点胖,瘦身下来的话肯定会更加漂亮。
抱歉,我对象不需要健身,谢谢。我挥挥手谢绝了。
待我走远,他高声说道:
您就这么不在乎您的对象么?
……
待我彻底走远了,骂道:“他妈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碰到这么一群傻逼。”
“哎,烦死了,我爹也天天催我减肥,说这么胖会没人要的。”
“我没那个意思。”我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最后嘱咐你一遍,收收你那一套江湖习气,当着长辈的面别抽烟,多陪我妈说说话,有点眼力见儿,一会儿去超市给我妈买点东西。”我心神不安地说道。
“你放心吧,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
我们家兜兜转转到了我的父母家,开门的是等候已久的老姐,桌子上摆满了水果,小鑫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坐定以后,她坐在一旁玩起来了手机,像一个千金小姐一样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我有些恼火,又不便发作,我的姐夫又是倒茶又是洗杯子,我姐夫说:
“喝茶吧,天气干燥,喝点茶下下火。”
“哦,谢谢,我从不喝茶。”
“哦,那喝饮料吧,你爱喝什么?”
“哦,没事的,我不渴。”
“那就吃葡萄吧,听我家儿子说你最喜欢吃葡萄,这是我今天去早市特意买的呢。”我妈搭腔了。
“阿姨,我不吃。”
“咳,这孩子,不用拘束,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不用客气,你看我弟这个没良心的,早就拿起了一个大苹果啃了起来。”我姐嘲讽道。
“他就是个吃货。”小鑫说。
我给她拿起了一串葡萄,她贴着我的耳朵说,不用不用,快放回去,随后又瘫坐在沙发上划拉起了手机,我白了她一眼,不便发作,我和她说过的话她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
气氛略显尴尬,我姐夫出来打圆场:
怎么回事儿,回来了也不提前汇报一下。
和你汇报啥,和我说过了。我姐白了他一眼。
……
尬聊了几句,我们便去吃饭了,我妈提前订好了餐厅。饭桌上趁着我妈上厕所的功夫,我妈说道:“你想好了么?觉得怎么样?”
“再看看吧,不着急。”
“进行到哪一步了?”我姐八卦道。
“也就那样呗,该干的都干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姐一边吃饭一边白眼我。
“那见面礼给多少?”我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这个我没想到啊。”我愣住了。
“头一次见面肯定是要给见面礼的,这是规矩啊。”我妈紧接着说道:“所以才问你觉得靠谱么?”
“日久见人心,现在才刚见面,说不准哇,要不给个几百意思一下。”
“我的瓜娃子啊,意思一下就是一千起步。”
我又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下午聊聊,回头再说吧,不行给一千吧,成与不成就当打水漂了。”我姐说。
“只能这样了,下午我和她聊聊,看看情况吧。”我妈说。
此时小鑫进来了,又是一阵尬聊,吃完饭后我妈在结账,我们便先走了出来,小鑫便迫不及待地拿出烟,娴熟地点了起来。
“哦,小鑫你也抽烟啊。”小鑫点点头,随后我姐夫给我发了一根烟,我姐不屑地看着我们说:“唉,三个大烟鬼。”
“你看,也就你回来了,我才能肆无忌惮地抽烟。”姐夫抱怨道。
“你可拉倒吧,平时也没见你少抽!”我姐说。
中午小鑫在我姐的卧室里睡觉,我们在客厅里聊天,待小鑫睡醒后我妈在卧室里不知和她说什么悄悄话,下午我们打算去公园里逛逛。
出门前,我妈嘱咐道:“你们晚上早点回来啊,给你们包饺子。”
……
我姐和姐夫两个人牵着手,像一对老夫老妻一样散步,羡煞旁人。
“你们可真像一对金婚夫妇。”我调侃道。
“听见没有,说你老呢!”我姐捏了捏我姐夫的鼻子。
“是啊,现在就得培养点看戏,拉二胡的爱好,不然将来老了没有小伙伴玩耍。”我姐夫自嘲道,我姐夫善于自嘲。
小鑫又娴熟地抽起烟来,秋风吹过芦苇荡,她不停地拿着我的手机自拍,为此我提前下载了美图软件,我还问她为什么,她说哼,我要让你的手机里装满我的照片!
晚上吃完了饺子,小鑫非要偷偷和我说出去住酒店,我很反感也很无奈,便和我妈商量了一下。
“离着几百米有一家酒店,我给你们拿一些水果,要不让他姐送送你们。”
“没事的,阿姨,我们可以的。放心吧。”
一出门,小鑫松了一口气,而我早已压住不住心中的怒火,战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