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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山雨

李青云醒来的时候,天空中下着雨,冰冷的雨水哗啦啦的淋在脸上,让人喘不过来气。身体却没有什么寒冷阴湿的感觉,只是双腿沉重无比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睁开双眼,挣扎着抬起头,只见自己身在一处石崖下,腿上放着一个皮包,皮包上坐着一个双手拿着个油纸包,嘴角流着口水靠在崖壁呼呼大睡的灰衣女子。

想必自己这种头朝外脚朝里的诡异姿势也是她的杰作。

不过想起砍向女子的那一刀,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还好没有砍中,不然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要活在阴影里了。

其实真实情况也差不离,李青云昏过去后,灰衣女子纠结了半天,最终没有选择悄悄离开。

一是觉得荒山野岭的,这人昏了过去万一被野兽啃了,自己好歹会感到一点点愧疚的。

二是自己好像已经迷路了。

灰衣女子蹲在地上瞅着眼前的少年,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也不见其醒来。

天已经大亮了,害怕会有人看见,便一只手拎着包,一只手扯着少年的腿,将其拖到了石崖下。

后来瞪着眼睛盯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少年醒来,实在又饿又困,害怕自己睡着了,少年醒来又拿刀砍自己。

便将那把黑乎乎的菜刀放在皮包里,又将皮包放在少年的腿上,自己这才安心地坐在皮包上睡了过去。只是没有想到会下雨而已。

尽管脸还在隐隐作痛,但是一想到张玄灵的情况,李青云挣扎着双手撑地坐了起来。

可又怕那灰衣女子再不明不白地给自己来上一拳。只能鼓起勇气,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根三尺长短,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棍,打算弄醒灰衣女子。

不曾想到,一扭头发现灰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双手紧紧地将油纸包搂在怀里,正警惕地瞪着一双杏眼盯着自己。

李青云先是一激灵,见灰衣女子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尴尬地咧了咧嘴,放下了手中的木棍,抬手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灰衣女子依旧死死地盯着李青云。那圆睁的杏眼满是警惕,仿佛在说就算你把棍子放在地上我也不相信你。

李青云只好又将木棍捡起来,使劲朝山下扔去……最后干脆连身边可以够的着的小石子都扔了个干净!

灰衣女子这才收回警惕的视线。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抱着油纸包,从皮包上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拿起牛皮包,赶忙往一旁小跑了几步,与李青云拉开距离。

李青云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双腿麻软无力,只好双手撑地,在原地旋转半圈,又往后摞了摞,靠在了岩壁上。

外边下着雨,林间雨雾濛濛,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不过从自己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推算一下,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午时了。

伸手捶捶揉揉好一会儿,双腿才渐渐恢复知觉。

李青云担心张玄灵的情况,双腿能动了以后,就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见灰衣女子没有阻拦,便一瘸一拐的往石崖外边走去。

走了不远,听见身后有声响,回头一看,只见那灰衣女子,一手拿着油纸包,一手拽着牛皮包,站在几步外,仰头望着远山,一脸我在看风景,没有跟着你的表情。只是在淅沥沥的山雨中,显得没有那么恳切罢了!

两个落汤鸡一般的少年少女,就这样站在雨中,互相沉默。

李青云心中有很多疑惑,只是惧怕这个脑回路清奇女子,再不明不白的给自己一脚,所以只能默不作声,站在原地。

灰衣女子心中忐忑,这人太爱记仇,还心狠手辣,喜欢背后打闷棍,要不是迷路了,我早就跑了。不能离他太近,太危险了!心想,你倒是走啊,这么喜欢淋雨啊!

雨渐大,李青云再次迈步离开,灰衣女子一步一跟,始终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

山雨濛濛,雨雨雾萦绕,一路相安无事。

很快二人来到张玄灵所在的那处掩隐在灌木丛旁的石崖下。

张玄灵一个时辰前,已经醒了过来,强撑着靠在石壁上,手里攥着那件玄色长袍,双腿上放着个小包裹。盯着远处的雨幕,他想出去寻找李青云,可是挣扎许久耗尽力气也只能靠在石壁上。

包裹里的东西,张玄灵不打开就知道是什么,当年两人还在千山镇的时候。

一次庙会上,铁公鸡一样的李青云,竟然破天荒的花了十两银子买下了一只青玉发钗。

当时自己还打笑道:行啊,青云,你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啊?

李青云挠了挠头,笑着说是给自己小妹买的,当时失散的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呢。再见到的时候肯定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得准备好礼物!

一直以来这个布包,李青云都是贴身放在怀里的,就连睡觉也不例外,如今布包在这,人却不在这里!

张玄灵心里有些发毛。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出去了,可能只是在哪里躲雨去了?

可越是这样想,就越怕心中的那个万一。

当那张熟悉的脸透过繁密的灌木出现在面前时,张玄灵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只是随后又一个手拿包裹的身影挤了出来,张玄灵赶紧扭过头,拿起手中的衣服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然后就扔给了李青云。

张玄灵面露笑容,抬起双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毕竟自己作为大哥还是要面子的嘛!

只是抬头的那一刻,一脸丰富表情凝固了,因为就在昨夜那个人一拳就将自己干趴下了,现在脸上还痛着呢?只好又低下了头。

李青云拿起张玄灵扔过来的衣服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不远处的灰衣女子也从包里翻出一方黑巾擦了擦身上的雨水。也不说话,就那么在石崖的边缘刚刚没有雨的地方蹲着,一副如果不是为了躲雨,我是不会进来的表情。

有灰衣女子在,李青云二人也不敢自顾自的说话,深怕惹的灰衣女子一个不快,二人又要白白遭受无妄之灾。

石崖下诡异的沉默着,秋雨微凉,山风萧瑟,看着张玄灵苍白的脸色,李青云便起身在石崖下找来一些没有被雨淋过的干草枯枝,又找来一些碎石围了一个圈子,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火镰子,生起火来。

“阿嚏!”灰衣女子,打了一个喷嚏,双手抱膝,扭头看向李青云二人身前的火堆。

只是李青云抬头的那一刻,灰衣女子就赶紧扭过头去。李青云一低头,灰衣女子,又扭头看向火堆。

虽说灰衣女子表面上一副,我不冷,我不需要烤火,你们烤吧,不要管我的样子。

可心里却在说:“不愧是个心狠手辣,背后敲闷棍的人,竟然就这样让我一个浑身湿透了的弱女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张玄灵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幕了。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姑娘,天气凉,你要不要也过来烤一下!”

李青云心想那女子肯定是不会过来的。没想到下一刻,一个灰色的身影就拖着皮包蹲在了火堆对面。然后一伸手就把皮包扔了过来。

李青云愣了一下,见灰衣女子低着头双手抱膝静静地蹲在地上。

只好从皮包里拿出两张羊皮毯子,一张递给灰衣女子,一张给张玄灵搭在身上。

或许是真的冻着了,灰衣女子没有拒绝,拿过毯子披在了身上。

反而是张玄灵,推脱着说自己衣服是干的不碍事,死活不愿将毯子盖在身上,李青云只好将毯子放在地上。

然后从皮包里拿出三个烧饼,想了一下又拿出两个,只是不知何时灰衣女子又将那个油纸包放了回来。李青云就一起拿了出来。

昨晚李青云把张玄灵皮包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放进了自己布袋里,把吃的用的放在了皮包里。

如今看来还是很明智的。拿出这些后,皮包里除了自己那把寒月刀还有一些吃的。离家的时候两人带了三天的食物,昨晚的流水席,又装了一些,虽说红衣女子吃掉了一部分,余下的还有很多。

李青云将寒月刀拿了出来,砍了几根指头粗细的木棍后,插回了腰间的刀鞘里。将烧饼和烧鸡串在木棍上,插在火堆旁的空地上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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