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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徐迁 一

徐迁,男,生于一八九五年,也就是光绪二十一年。农历六月十七,生辰八字为乙未年癸未月己酉日甲卯时。祖籍浙江绍兴东浦,和著名烈士徐锡麟是本家。按照当时大户人家分房不分家的规矩,徐迁是徐锡麟未出五服的堂弟。因为徐锡麟在家同一辈人中排行老三,所以他的长辈管徐锡麟叫老三或者是小三,徐迁要管徐锡麟叫三哥或者是三堂哥。

徐迁虽然家里很有钱,他的爷爷号称是徐百万,但是徐迁从小十分厌恶和痛恨这个家族。徐迁不是家里的嫡子,甚至于在家里的地位不如一个当红的下人,原因就是因为他母亲的出身。徐迁的母亲是浙江萧山人,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实在养不起了,就把这个女孩子卖给有钱人家当丫鬟。在当时这种事情很多,一些穷苦人家都会这么做。女孩子给有钱人家当丫鬟,男孩子给地主家当长工,等孩子大了再决定将来的命运。徐迁的母亲没有一次性买断给徐家,说好到了她十六岁的时候,就要回自己家去。所以她在徐家几乎没有工钱,徐家只需要管她的一日两餐和住宿就可以了。正当她将要回家的时候,她却被酒醉的徐家大少爷强暴了。在当时没有人权,没有穷人地位的时代背景下,她不得不吞下苦果不敢声张。在当时主人家的少爷欺负女下人很多,如果不想当这个男主人的小老婆,只好忍气吞声隐瞒下来,不然女孩子一辈子就毁了。

当时的徐迁母亲有自己的打算,更知道大少爷的为人,所以打定主意不说出去。没想到就这么一次,导致了她有了身孕,她怀孕的事情被其他下人知道了。大家都不是搞事情出来的认识大少爷,还以为是一个下人或者是外人,不然不会把事情闹大的。徐家不但是大户人家,更是当地的书香门第,当然不允许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了。他们一边上报主人家,一边逼问徐迁的母亲,奸夫是什么人,怎么发生的事情。徐迁母亲见事情瞒不住了,只好把大少爷强暴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丫鬟一般不能外出,徐家后院不准外男进来,奸夫只能是徐家的人,所以她的话有一多半是真的。后来经过大少爷自己的回忆,终于确定了这是真的,为了徐家的名誉,徐家老爷只好让自己的儿子大少爷把徐迁的母亲收房了。从此徐迁的母亲成为了徐家大少爷名义上的小老婆,当徐迁出生后顶了一个徐家小少爷的头衔。可是他们母子的生活并不好,大家都看不起丫鬟出生的母亲,再加上大少爷为了这件事情丢脸了所以迁怒他们母子,导致大家谁也不待见他们。

在大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嗣后代,小老婆的孩子不值钱,不能够继承财产,不受人待见的小老婆的孩子更加被人瞧不起。一些得势的下人家的孩子,也会时不时地私下欺负徐迁,甚至于敢当面责骂徐迁这个名义上的小少爷。徐迁不知道多少次私下问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大家都针对自己,母亲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儿子。母亲告诉孩子,只要有机会一定要第一时间离开这个徐家,徐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在幼年的徐迁记忆里,徐家几乎没有什么人给予他母子好脸色。他的父亲当他们不存在,不去理会他们母子的死活,就连正眼都不舍得看一眼。大少爷的老婆也就是徐迁名义上的嫡母,更是针对他们母子,希望早一点弄死他们母子两。老爷也就是徐迁的亲爷爷,几乎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孙子,更加不会询问或者是过问他们母子的生活。

唯一对他们母子还算客气的是一个远房堂哥,每次遇上的时候他总会给他们母子一个笑脸。这个堂哥有一个年纪和徐迁差不多大的儿子,堂哥就会把一些自己孩子不要的旧衣服送给徐迁穿。虽然这都是别人不要的衣服,但是对于徐迁来说很珍贵,衣服不但很光滑而且料子都不错。许多年之后,当徐迁长大之后,才知道这个堂哥就是徐锡麟。只不过这个徐锡麟因为娶了一个外国女人,思想又独立,早就给徐家排除在外。就在徐迁离开徐家不久之后,这个徐锡麟也和这个徐家决裂了,导致徐迁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堂哥。

徐迁三岁的时候,一场大少爷夫人亲自布置下的阴谋发生了。当时徐家长房长子徐家大少爷有正妻一名,侧室三名,姨娘九个。其中除了正室和一个侧室各有两子之外,只有徐迁的母亲这么一个姨娘有一个庶子。也就是说当时徐迁算是徐家大少爷名义上的第五子,家里人要管徐迁叫五小少爷。自从大少爷的正室的二儿子不幸夭折之后,徐迁越来越成为正室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于有人私下说这个徐迁克死了正室的二儿子,所以正室更加不愿意看见徐迁母子。可是小晴是大少爷的儿子,只要不被赶出徐家,正室是不能对徐迁下手的。一个正室身边的老人,想出了一个非常隐毒的计划,准备对徐迁母子下手。

有一天一个老人来到徐家,要求徐家把自己的孙子还给自己。这个老人说自己的儿子曾经是徐家的长工,两年前去当兵,现在已经死了。临死的时候托人带口信给自己的老父亲,说自己有一个儿子,希望让孩子认祖归宗。徐家当时的当家人就是大少爷的正室,马上答应老人只要事情是真的,一定会秉公办理把孩子还给老人。就这样一个说起来十分荒诞的故事出现了,这个老人说他的儿子是徐迁母亲的情人,他们两个人早就有了私情。徐迁的母亲不但答应给老人的儿子当媳妇,而且两个人已经发生了实际情况。后来因为大少爷醉酒占有了徐迁的母亲,徐迁母亲为了富贵不愿意离开徐家。老人的儿子心灰意冷地离开了徐家,直到快死了才把真相说出来。按照这个老人的话,徐迁不但不是徐家的后代,不是大少爷的儿子,更有可能是别人家的孽种。

大少爷的正室明知道大少爷不待见徐迁母子,故意把这件事情交给大少爷自己处理。大少爷本来就对破坏自己名誉的徐迁母子恨之入骨,所以问也不问,直接把徐迁母子赶出了家门。不但把徐迁的名字从家族族谱里面删除了,而且不准徐迁母子再回徐家。被赶出来的时候徐迁母子几乎一无所有,就连他们母子的贴身衣物也不允许带,几乎就是净身出户。正室为了永绝后患,故意把徐迁母子交给老人,让老人把他们母子领走。

当徐迁母子被徐家的人赶出徐家的时候,三岁大的徐迁面对着徐家的大门,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发誓将来不再回徐家,永远不和徐家的人有关系。老人以为徐迁母子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小孩子,不但好对付而且没有能力反抗。没想到徐迁的母亲是庄户人出身,在徐家一直干下人的事情,有的是力气。徐迁母子知道这个老人不是好人,就找了一机会逃走了。徐迁的母亲背起徐迁这个儿子,逃离了老人的控制,老人想把徐迁母亲卖给一个妓|院的打算落空了。

离开徐家虽然有点突然,但是对于徐迁母子并不是一件坏事。徐迁的母亲把徐迁带回了自己的老家,徐迁这才知道自己的母亲老家在浙江萧山衙前。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天意使然,刚好徐迁的母亲也姓徐,所以徐迁不用改姓。不过长大之后的徐迁多次告诉大家,自己跟母姓,和浙江绍兴的徐家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徐迁的母亲是被徐家赶出来的,又因为有人故意诬陷,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徐迁母子的来历。回到老家的母亲,为了生活只好再找一个男人。以徐迁母亲现在的年纪,又带着一个孩子,是不能找到一个好人家的,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一个丧偶的人家了。在徐迁几个舅舅的努力下,徐迁的母亲又结婚了,对方是一个刚死了老婆不久的鳏夫。不过这个男人对徐迁母子不错,不但让徐迁母亲有了家,而且让徐迁渐渐接受了这个父亲。

这个男人和前妻有两个孩子,一个四岁一个一岁多,都是女孩子,所以徐迁算是这家的大儿子了。几年后徐迁多了两个弟弟和三个妹妹,他的继父依然把徐迁当家里的老大看,没有因为徐迁不是他亲生的,故意虐待徐迁。徐迁也渐渐开始承担起家里的家务,有时候帮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孩子们都喜欢管徐迁叫老大或者是大哥,徐迁觉得这种才是一家人。徐迁一直管继父叫阿爸,后来多次对外宣布过,他只有这么一个父亲。

因为徐迁从小聪明,因为徐迁是家里的长子,所以大家省出一点钱,给徐迁读书。早熟的徐迁知道自己读书来之不易,所以从小很刻苦读书也很认真,几乎每一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在当地有小神童的外号。徐迁的母亲私下告诉儿子徐迁,这是她唯一一次表扬徐家,徐迁这么聪明一定是因为徐迁血脉里面有老徐家的遗传。徐迁注定是一个读书人,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庄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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