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如龙,雷雨如注。
晴川桥下十三号码头,江水倒灌。
岸边一处下水道井盖里钻出来一条硕壮的老鼠,正追着一条四脚蛇。
四脚蛇身轻如燕,眨眼间蹿到路边的遮雨棚上消失不见。只留下身后微微抖动的一面蜘蛛网。
那蜘蛛网看上去很薄,但却极富张力,一只飞蛾跳上去,只扑腾着翅膀,挣扎了三两下便不能动弹。
一丝青灰色的烟幕升起,雨棚下一身黑色立领夹克的李红兵熄灭烟头,眯着眼,不知想着什么心事。
他的脸仿佛这夏夜的天,阴晴难辨。只有那对鹰凖般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李红兵没有听舅舅钟波的意见,并不打算去找金成武拜码头。相反,他此刻等着要见的人是对方的死对头---周文雄。
江城黑市大佬一文一武,说的就是金成武和周文雄。
周文雄掌控楚河汉街十七处临江码头,对此时的江城服装行业、水运行业有绝对的话语权。
金成武则是依托江城火车站、汽车站,靠黄牛党起家,多年来慢慢朝着市政建筑行业渗透。
此次到江城为什么不找金成武,而找周文雄,李红兵有自己的一番计较。
“楼下的兄弟,上来吧!”一个粗犷的声音打乱了李红兵的思路。
李红兵上楼。
雨有些急,打在屋檐上,水珠溅射到他的脸上,心里仿佛也荡起一片涟漪。
“坐。”说话的人背对着李红兵,只能看见面前一方竹桌,桌子上摆着两瓶稻花香和一口装着鱼杂的锅,那人身边立着四名面色冷峻的纹身青年。
房间里冒着热烈的酒香和淡淡的土腥味,四名青年丝毫不为所动。
“雄哥。”李红兵恭敬的点了一下腰,却并不敢坐下。
“嗯!坐下吧,尝尝我做的鱼杂火锅。”周文雄扫了一眼李红兵,面无表情道,“刚从长江打捞上来的江鲶,要在码头讨生活,一口江鲶一口酒,能管一天温饱。”
李红兵坐下,稍加思索,新开一瓶稻花香,倒满面前的海碗。扬起脖子,一干而尽。
“吃。”周文雄冷冷道。自己却不动筷子不动酒。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李红兵拿起筷子往锅里一夹,不是鱼鳔,也不是鱼白,更不是鱼籽,而是一块分明还带着血丝的黑色鱼鳃。
李红兵吃下了鱼鳃,将剩下半瓶稻花香一口气喝完。
周文雄突然连连笑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掌,“后生可畏!难怪是柴豹那条老狗的头号马仔,你够狠、够劲!我喜欢你,考虑一下,过来帮我吧!”
说完起身,带着四名青年下楼,“鱼鳃是豆腐做的,加了点番茄酱而已。三年了,你是第一个真正敢吃下去的人!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要成大事,除了有勇有谋,还要有胆识……”
草泥马的,现在黑市大佬也都喜欢演戏是吧!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吴亮自从上回往事1916酒吧的事后,发誓这辈子不再碰酒。
交代完女团明天的任务,又送大姐和叶娉婷回了酒店,吴亮正打算回公司看看魔盒的情况,忽然接到张华强的电话。
吴亮:家里没什么事吧?
张华强:也没什么事,就是五行缺点钱。
吴亮:别扯j8野棉花,缺多少?
张华强:我也不知道,家里厂子可能保不住了,我爸就想着凑点钱,看能不能把工人们的工资先结清了。
吴亮: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华强犹豫了半天,把家里无纺布厂和桃源A字步行街的事,一五一十跟吴亮说了。
半响。
吴亮:这样吧,我手头现在只剩十六、七万,一会转给你,先撑两天,礼拜一我再给你准备一笔钱。
张华强:我拿了你的钱,你以后不会对我呼来喝去吧?
吴亮:不会,顶多你不还钱,我就把你卖到泰国当人妖去!
张华强:……对了,还有个事。
吴亮:有屁就放,没事睡觉!
张华强:今天好像是婉清姐十八岁生日耶,你没安排安排?
吴亮:你怎么知道的?
张华强:你不知道吗?你天天刷着人家身份证办的银行卡,不懂身份证十一位到十四位数字是什么意思?
吴亮挂了电话,心里一阵懊恼。
可是今晚这天气,还能怎么安排?
呀,陆婉清那婆娘好像最怕打雷了,吴亮心里想着,赶紧打了个车,匆匆往公司赶。
心急火燎地回到魔盒,看见颜奉天乐呵呵在一楼讲电话,面前的电脑还开着流星蝴蝶剑的游戏。
“亮哥!”颜奉天涨红着脸叫道,“婉清姐八点不到就回来了,上了楼就没下来过。”
“怎么?”吴亮好奇道,“她之前都是很晚才回来吗?”
“是啊。”颜奉天道,“每天不到十一二点,不会回来。而且每次回来都给我带了宵夜的。”
“嘿!小贼,我以为你是在加班呢!”吴亮道,“行了,一会你去楼下,今天亮哥请客,想吃什么吃什么。”
“哈哈!”颜奉天道,“谢谢亮哥。那要给你和亮嫂带点吗?”
“赶紧滚蛋!”吴亮板着脸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睡觉。”
颜奉天一溜烟接过吴亮的百元大钞,飞快闪进了电梯。
吴亮猫着腰小心上到二楼,没有听见陆婉清的声音。
楼上四间卧室,平时基本只有陆婉清和颜奉天晚上住在这。杨伟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吴亮大部分时间在外面浪,也很少睡在公司。
吴亮犹豫再三,还是敲上了陆婉清的房门。
门没锁?
这不行啊,以后公司难免会有男员工留在下面加班,我婉清姐又是花容月貌,万一那什么,岂不是掉的大!
吴亮像鬼子进村一样摸了进去。
灯也不开,这臭婆娘怕打雷,不怕黑吗?
正想着,一声惊雷铺天盖地响了起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扑进了自己怀里。
吴亮心里微微一荡,还是同样的手感,还是一样的味道。
吴亮反手一紧,两只手轻轻搂着对方的肩膀和纤腰。
陆婉清把头埋在吴亮的胸口,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不断摩挲着脸。
不对呀!怎么这么烫?
吴亮摸摸她湿漉漉的头发,有些心疼道:“别怕,有我在。”
陆婉清点头,身体贴的更紧了,哽咽道:“抱我,到床上去。”
“这不太好吧?”吴亮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还是先洗个澡吧,抑制细菌,预防感冒哩!”
“不要,”陆婉清道,“我好冷!”
吴亮“嗨”地一声,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小心翼翼把陆婉清放到被子里。自己也钻进去,从背后抱着陆婉清。
“生日快乐!”他说。
“哦!”陆婉清一阵摸索,脱掉了自己的牛仔裤和袜子。
吴亮两手一蹭,光滑如玉。
一口哈喇子流出嘴角。
“我饿了。”陆婉清温柔地像只兔子,大长腿轻轻一蹬,裤袜从床边掉了下去。
“嗯,我会喂饱你的。”吴亮说。
“那你还不去么?”好半天,陆婉清声如蚊蝇地问道。
“去干嘛?”吴亮道。
“我想吃面。”陆婉清撒起娇来,“你亲自做的那种!”
吴亮默默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窗外,云收雨歇,一弯明月升了起来。
夜凉如水,星辰闪耀。